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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他還只是宗門內受盡欺凌的小弟子,被罰去寒冰窟受過,同時生了很重的病。

她實在於心不忍,服了易容丹替他受過,留下了困擾她半生的寒毒,時不時發作,鑽心刺骨地疼。

就連鳶兒都以為只是普通的傷。

她不禁想之前也真傻,對這樣一個人掏心掏肺。

鳶兒將藥膏塗抹在背上:「小姐,你養傷的這段時間宗門發生了件事。事其實也不大,就是外門的小弟子受罰回來後發了很高的燒,不知得罪了誰給人從屋裡揪出來打了一頓,聽說骨頭都快被打碎了,他卻一聲也不吭。」

徽月抓緊被褥:「那弟子可是從寒冰窟受罰回來?」

鳶兒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小姐真是冰雪聰明,怪就怪在之後執法堂的人去詢問那名弟子,他也是一句話也不說,此事就不了了之。」

這可不就是路今慈。

前世他也是高燒不退給人拖出來打得半死不活,骨頭硬得連她過去看他也不告訴事情原委。

怎麼能把他忘了。

徽月支開鳶兒,從梳妝檯下找到了一枚錦囊,拿出一張疊好的符紙。

這七邪誅心符能保命亦能殺人。

她捏緊,這輩子沒按前世的時間給他贈藥,也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那種邪魔,最好死了。

長衡仙山對不同身份的弟子管控不是很嚴,只要是一個峰的無論內外門都可以住在一起,只是路今慈被排擠不想別的弟子住在各自的峰上雲端,他雖屬於問劍鋒,但住在主山的半山腰與之相隔數里,這裡因背陽在宗門傳說中屬於鬧鬼之地,濃霧瀰漫,寸草不生。

宋徽月提燈穿過迷霧,枯枝上站著烏鴉。

她抬頭看它,只是含著淡淡的笑意與之對視了一刻,它便逃竄著飛走。

泥地中不知道捻著多少漆黑的羽毛,中間一條血跡斑斑的路。

她掌著燈沒在前院看見他,吱呀一聲推開門也不見人影。

地下的血跡未凝,是新鮮的。

她眼中疑惑翻湧,抬頭見後院枯樹上方圓圓的月亮,掌著燈向迷霧更濃的後院走去。

嗒嗒腳步聲在沉寂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徽月撥開霧,似有所感地瞥向地面。

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她就覺得,他不會是那種甘願被救贖的人,不會像苦情戲裡的男主角那樣。

一點施捨就會動容。

少年跪倒在血泊中,形如枯骨,指甲外翻嵌入泥土地里,臉上的擦傷滲出暗紅色的血,頭髮如枯草般凌亂,沾染著血痂與泥土。

他身上那件滿是補丁的衣服幾乎被血染成暗紅色,洗得泛白的衣角有被野獸撕咬斷裂的痕跡,腳上的鞋也不知道被人丟哪去了,從腳踝到小腿布滿了猙獰的疤,骨肉外翻。

看著真是可憐。

詐騙感十足的幼年魔王最是擅長利用人的同情心。

他生得十分清秀,還帶著些山林隱士的書卷氣,唇紅齒白,眼如燈火,少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很容易被騙了去。

稍微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他那雙充血的眼睛很有神,極具攻擊性,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來把人血肉咬下來,神情不是冷漠就是刻薄。

惡劣就像是刻在骨子裡,血肉中,不死不休。

路今慈這人其實好勝心很強,是又在裝可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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