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從網絡上可以找到很多簡單有趣適合新手的圖畫,找一副難度相當於小學數學的圖畫算不上一件難事。
桌面上的物品被一一清理,露出了米色的花紋。我的東西經常隨意擺放,不大的課桌常常被擺滿,也不全是書本和作業,壞掉的耳機,某次物理實驗過後的材料零件也會莫名其妙出現,我很難想起需要整理桌子,這也讓奇奇怪怪的雜物越堆越多。
我的腸胃感受不到飢餓,比起走路去餐廳我寧願趴在桌子上休息休息。其他的學生基本都出去了,教室里難得的安靜。臉貼在冰涼的桌面,淺金色的髮絲軟軟的垂在臉頰,摩擦出幾絲癢意,享受著短暫的歇憩,我滿足地發出一聲謂嘆。
但事情還沒有解決。
我無奈地從口袋裡拿出那條手帕。昨天晚上包括今天早上,我用其他各種各樣的東西填滿所有空閒時間,讓自己騰不出空思考這件事情。
我靜靜地端詳手中的帕子。質地很柔軟,不是絲綢滑溜溜的觸感,更像是蠶絲被舒服的內襯棉花,素淡的顏色,介於米色與灰色之間,不知道是不是習慣的緣故,邊緣暈出幾縷青灰。至於味道,我湊上去微微翕動鼻尖,呃······透出一股自然的充滿了綠色氣息的······盧布廖夫地下水的味道。
我重新無力地趴在桌面,我怎麼忘記用柔順劑或者精油,再不濟也應該打上花皂。
我撓撓頭髮,手帕上的血漬已經在我的大力揉搓下消失了,雖然有些失禮。現在還不算晚,等今晚回家就能把它搞得香香的。
手帕攤在臉前的桌面,我的餘光掃到一個黑色的邊角。難道我沒有洗乾淨嗎?我好奇地提到眼睛前方。這不是污漬,更像是一個P,P?以貴族們的特性,多半是家族姓氏的首字母,可惜對貴族姓氏之類的知識匱乏的我想不出任何有關的信息。
我輕輕嘆口氣。
我還是表面上逞能而已,明知道呆在教室里遇到他並歸還手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卻選在躲在這裡不出去。
其實,我對他已經沒怎麼害怕了。昨天,比起他帶給我的不安,我更害怕見到血而有些失控的自己,那個時候,我拼了命的把血液引起的恐慌轉移到對他的感覺上,將突兀的情緒合理化。
冷靜過後細細一想,我對他的牴觸來源於內心。如同我是天生八百度的近視加上四百度的散光,平時帶著厚厚的眼鏡,突然一個人撞到了我,眼鏡飛到茂密的草叢中,無處可尋。
我十分慌亂,只能拿出放大鏡充數,放大鏡中的人張牙舞爪,面目可憎,我害怕的一動也不敢動,似乎被眼前的恐懼吞沒了。
但我害怕的真的是被放大鏡妖魔化的那個人嗎?不對,我所害怕的,我真正恐懼的,是被撞掉了眼鏡的自己。
下午的課程比起早上來要輕鬆不少,西洋古典樂史對我來說還可以接受。我其實不太能分得清奇奇怪怪的小蝌蚪在五線譜上下浮動表示什麼,但畢竟是經歷過應試教育的人,死記硬背在這時候顯得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