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突然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於是抬起來,慢慢環繞,最後在弗拉基米爾脖頸後面鬆鬆地圈起來,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我默默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120章
插pter 119. 徵兆(三)
盤旋而下,到達樓梯底端。
高高的窗戶仿佛掛在天邊的明月,光卻微不可見,即使睜大眼睛,也只有墨汁一樣濃稠的黑暗流淌進來。
弗拉基米爾的聲音迴蕩在逼仄的甬道里:「這是一條捷徑,不需要走很多路就能來到中庭花園。不過沒有我你一個人不要走,你也看到了,裡面很黑,樓梯陡峭狹窄,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你那條小命。」沉悶而古老的氣息仿佛久久未被人踏入,卻不曾停止祈禱的聖殿,時光寬容地讓腐朽與光明共存。
弗拉基米爾腳步不停,他左拐右拐接著徑直伸手附上一道看不見的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陽光並不熱烈,還滯留在冬天的最後一點挽留里,即使如此,明亮的光線還是爭先恐後傾灑下來。
那道木門隱蔽在瘋長的藤蔓後,門上爬滿了濕滑的青苔,被很好地偽裝起來。隨著弗拉基米爾踏入草坪,越來越多活潑生動的顏色進入我的雙眼。
清脆的綠色是基底,毛茸茸地把春天托住,我扭過脖子去看遠處的花叢,鈴蘭,水仙,雛菊···顏色不一樣,生長方式,環境不一樣,甚至花期也不在春天的花朵被栽種到同一片土壤里,有的花團錦簇熱情的盛開,有的嬌艷欲滴卻含羞待放。
春意以一種高度刻意,強迫性的氣勢宣誓主權。放棄了季節自然而然的過渡,僅僅人為製造,讓最熱烈的花香混合起來爆炸性地充斥在空氣里,強行驅散油盡燈枯的冬天。
及其華麗尊貴,也及其怪異殘忍,這種行為方式,手段里里外外透出巴甫契特的印記,就算只是一個不起眼花園,也無法逃離。
當然好看是好看,誰會厭惡漂亮的花呢?花匠的手藝自然不需要質疑,能把各式各樣形態不一的花朵湊在一起,不顯得某一種花突兀,也不會造成顏色紛雜凌亂不一的觀感本來就不容易,一小片白色的宿根滿天星散落在洋桔梗粉白的花瓣下,星星點點,璀璨而細膩。
弗拉基米爾走到花園中心,那裡擺著一張乳白色圓桌,纖細的吊腳皮椅,椅背上雕刻著鏤空的金屬花紋。
弗拉基米爾將我放到鋪著毛毯的椅子上,椅面寬闊又柔軟,大得差點能讓我躺下來。
右腿的傷口還沒長好,所以我左腿蜷縮到胸前,右腿平放著在椅子外面晃晃悠悠。我明白自己的姿態一定不符合標準,但是弗拉基米爾沒說話,我就當他沒有意見。
胃酸反溢出來,裡面灼燒一片,蜷起身子可以讓我感到舒服一些,我的手躲在毛毯底下按壓住陣陣隱痛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