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像一個密室,把紛亂的事物,人類,情緒都擋在外面,我的心平靜下來,之前的遭遇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痕跡。
長桌旁立起一座香檳塔,酒杯透亮的內壁將光線折射再反射,璀璨奪目的閃光像是鋪就的一層鑽石池,雖然裡面沒有酒空空如也,我想如果倒滿白葡萄酒會更加好看。
這座香檳塔有點與眾不同,它的酒杯選擇不是常見的笛形或者淺碟形香檳杯,而是威士忌酒杯,放棄了纖長流線的弧度,改用四方四正的厚重玻璃杯,是相當罕見的。不過,這個展覽主人的品味我已經領教過了,奇特反而是不能忽視的特點。
剛才出了一身汗,現在已經涼下來,可寒意依然存在,我的大腦有些暈,摸了摸臉頰,不自然地發燙。我扶住桌子,絲滑的布料可能比我的手還要涼,我咳嗽了兩聲,胸口的滯澀感讓我有點難受。
「弗洛夏。」這是一聲喟嘆。
我晃晃腦袋,感覺自己正在陷阱周圍試探,而無論我多么小心,仍舊無法阻止自己掉進去。
現在竟然連幻聽都有了。
「弗洛夏。」更清晰了,沒有虛幻的回音,真實地像是一個空間裡撞破安靜的聲音。我的身體一僵,飛速地轉身朝身後看。
「弗拉基米爾······」我近乎不能自己地念出這個名字,似乎凝固的時間也開始流動。
他從哪裡冒出來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聲響,或者他原本就在這裡,而我——傻乎乎地闖入者,這樣阿列克謝守在門外就說得過去了,誰能讓卡斯辛基家族的公子心甘情願替他守門,在全世界也沒有幾個人。
我竟然不害怕,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我的恐懼被消耗了,力氣都所剩無幾,身體不能支付強烈情感的損耗,我的平靜連自己都沒有想到。
難得的勇敢,說明了對於我莫名的畏懼和恐怖的心理,弗拉基米爾也許並沒有很可怕。
「見到你我很開心,弗洛夏。」弗拉基米爾倚靠在廊柱上,鋪在上面的黑色綢緞幾乎與他的外套融為一體。
弗拉基米爾的瞳色滿足了所有對於深藍眼珠的幻想,特別是他注視著你,眼中只有你一個人,那片藍色使人甘願沉溺,我的呼吸暫停了一瞬,隨之而來的岔氣我不斷地咳嗽。
小聲地,壓抑的咳嗽聲格外突出,我的視線無法離開弗拉基米爾,因為他的情感太過真誠,我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
可這不能改變我的抗拒,「是嗎?」哪怕只有兩個字,我也說得格外艱難。
「你知道的。」弗拉基米爾聳聳肩膀,他以前不會做這個動作,我從沒有見過,可能他也感到生疏,做完之後溫柔的笑意也消失了。
太怪了······眼前的弗拉基米爾就像披上了安德廖沙的皮,他的舉動像是要顛覆之前所有給我的印象。
但模仿的痕跡不難被看出,在這方面,弗拉基米爾仿佛一個初學者。
咳嗽牽動了嗓子的不適,我呆滯地寒暄。「好久不見。」不夠明亮的環境裡我只好睜大眼睛,鬼魂就是趁著人類精神鬆懈時猛然襲擊,弗拉基米爾的神出鬼沒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