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他,用手粗魯地擦擦嘴。「我沒有哭。」他該不會是把酒和眼淚搞混了,我有點疑惑。
弗拉基米爾看著我|乾乾淨淨的臉,也沒有遲疑:「但你很難過。」他像是能夠體會到我的情感,他的臉上有一種莫名的哀傷,似乎生硬轉接給他,他無法處理好過渡得十分不自然。
「······」我像被人隔空揍了一圈,脖子被固定到看向弗拉基米爾的角度。腦海中突然划過一種感受,我雖然身處仿若無盡的地獄中,但是混亂和颶風終會從雲層下刮過,我也會得到安寧。
他的情緒太過不自然,我做不到感知更多,大約是我不夠清醒,我能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飛快下沉。
「不不不,你說錯了。」我搖晃著一根手指,同時思考變得一團漿糊,「我一點也不開心,也一點也不難過。」我有點大舌頭,準確來說是口腔變小了,我需要用力支配舌尖方向才不會含含糊糊。
「我是在思考原因。」既然弗拉基米爾發出疑問,那麼我決定好好給他上一課。「我的人生走到今天的原因,這很重要特別深刻,你需要嚴肅深刻地考慮,當然我也有錯,我正試著改變自己的很多缺陷,可你知道這怎麼可能簡簡單單捉到···嗯做到···」我停頓一下,思緒堆疊厚厚一沓,嘴裡也不知道胡言亂語些什麼。
但我的表情認真,給弗拉基米爾講道理可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所以就算是這樣我還硬撐著不放棄。
弗拉基米爾淡淡地看著我,他也許一點都不在意我說了什麼,藍色很透亮,乾淨而靜謐地將我置於中心。
「那就不要讓我感受到,弗洛夏。但也是這樣。」弗拉基米爾等待我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後,平靜得臉龐卻讓氣氛燥熱起來,他有種讓人不舒服的能力。
「You complete me.(你使我完整)。」他極快地吐出這句英文,我只捕捉到最後的 me,這還是最近舒賓太太看不慣我學渣本質,開始時不時講一些英文小故事,她認為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可實際上我已經過了愛聽故事的年紀了。
「好吧。」我聳聳肩忽略了他的話,這時候再問他會不會顯得我很笨,但我的幻覺中的弗拉基米爾為什麼還這麼不可一世,我有點生氣,俄語不好說嗎?如果講的是中文那我還能夠逞逞威風,我七七八八地胡思亂想。
「你為什麼要回來?」我的問題太多,可能問一整天也問不完,弗拉基米爾從沒有善良地解答,我現在也不期待。
可他此時卻一反常態。「我,來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我順著發問。
這個問題比上一個更難回答,我看見弗拉基米爾撐著下巴,他在猶豫,他的眼眸不再平靜,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剖開他的心臟,他的嘴唇輕輕顫抖。
「我以為,我會很快適應你不在的日子,但事實是,我每天都在經歷折磨,每分每秒都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來到這裡,希望你能終結我的痛苦。」弗拉基米爾似乎回想到什麼,他的手死死地抓緊袖口,手背上的血管從白的透明的皮膚下透出來,他用力地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