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著樓梯,抱著幾乎搖搖欲墜的書堆。
「您好,卡斯希曼醫生。」殿下書房的門開著,卡斯希曼醫生斜靠著門邊。
他沒有和弗洛夏小姐一起離開,反而是經常和殿下一起,他總是興致勃勃地望著殿下,並不在乎對方的冷淡。
他沒有戰戰兢兢的,友好和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體貼也是卡斯希曼醫生人格魅力的一部分。
「米拉嗎?我都看不見你的臉了。」他輕鬆地笑,從我的手上搬走一半的書。
胳膊上的壓力瞬間減小,終於不用歪著腦袋了。「謝謝。」我鬆了一口氣。
卡斯希曼醫生將書放在圓木桌上,他笑眯眯地靠在書架上:「弗拉基米爾,你選擇書的口味出奇的一致。」
殿下坐在圓桌旁,他桌上攤著許多書,碩大的桌面被占得滿滿當當,腳邊摞起的書快和桌子一樣高,有些書塌下來散落在地毯上。
「嗯。」殿下將書放在膝蓋上,靠在椅背上不咸不淡地回答。
卡斯希曼這陣子和殿下親近了許多,從稱呼上就能看出來,我退到牆邊巨大的油畫下面。
殿下的生日按照以往,舉行了盛大的聚會,那天來了很多人,他們受邀來這裡盛裝出席,而殿下只呆了不到五分鐘,就交給了卡亞斯貝先生。
誰都能看出來殿下心情不好,沒人會不長眼色去觸霉頭,於是殿下的十七歲生日就消無聲息地過去了。
我垂下眼睛,我們是沉默的影子,時刻跟隨主人身邊,我們的耳朵一隻用來傾聽,另一隻用來遺忘,在這個房間裡發生的事情,說出的話只會留在這裡,這是巴甫契特侍從們的忠誠,也是最基本的規則。
弗拉基米爾
我的靈魂被困在了軀體裡,我無數次的這麼想,然後開始後悔放弗洛夏離開。
我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區區一個弗洛夏,即使在意,即使在乎也不算什麼,我能接受讓她遠離我,僅僅因為那樣她才不會毫無生氣的慢慢枯萎。
她是野生的花朵,可卻脆弱到無法生長在溫室之中,所以她要離開。
「我不會再回來了。」弗洛夏靠著門板,她的聲音透過來猛然震動了我的心,那一刻她將一把匕首刺進了我的血肉里,然後我再也動彈不得。
安靜了,我的世界不再有鮮活的情感,所有人重新變成沒有感情的石膏像,但我已經嘗過這種滋味,失去變得無法忍耐。
我看著眼前的人,他的臉生硬而誇張的表情,後面寡淡得一片空白,我那時明白了,死板的秩序重新運作,時間在流逝,我卻失去了所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