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的老房子看上去沒有精心修繕過,枯萎的藤蔓蓋住外牆,我能看到牆體斑駁脫落,蜂蜜色磚頭被塵土侵蝕暗淡碎裂,這讓這座旅社看起來比庫夫懷爾德其他建築老舊得多。
推開木門,踩上嘎吱嘎吱作響的木梯,下面好像住了一個吵鬧的小精靈,在安靜發出很大動靜,五六級台階之後,是一處封閉的櫃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在玻璃窗後大快朵頤享用晚餐。
弗拉基米爾剛要敲敲窗戶示意他,可他的手指停住了,因為玻璃窗表面堆積出一層污垢,油膩膩的像是幾年沒有清洗過,更別提靠近之後那股煙臭味。
我們走近了,中年男人沒有發現,他聚精會神地注視眼前一塊小小的彩色熒幕,一邊猛吸一口煙,電視畫質不太好,時不時會閃過雪花狀的馬賽克,一對年輕男女坐在河邊長長的棧道,他們互相調情,嘴唇都要貼在一起去了。
玻璃窗不大,上面還半拉下一塊遮光簾,我不得不從弗拉基米爾身後跑出來才可以看到老式電視機。
弗拉基米爾像是提早預料到我的動作,他的胳膊伸入我的發間,繞過我的脖子將我拉回來,另一隻手直接捂住我的眼睛。「別亂動。」
弗拉基米爾按在鎖骨上的力氣輕柔,眨動眼睛時睫毛拂過他的手心,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明白,他才放開我。
中年男子終於注意到我們,他笨重地在狹小的空間裡轉身,他身下那張皮椅發出不堪忍受的尖鳴,他滿嘴油光,嘴裡叼著煙屁股吞雲吐霧。
他推開大玻璃上一扇小窗,煙霧迅速瀰漫出來,窄小的空間裡煙霧繚繞。他渾濁的目光里滿是血絲,上下打量著我們:「住宿嗎?」不止他身上,牆體,燈,桌面,電視機上都被蒙上一層油膩膩的污濁,黃黑色的髒物沉積在縫隙里,半凝固的狀態。
「兩個人。」煙霧一刻不停地從中年男子嘴裡吐出來,弗拉基米爾這次倒沒有過度反應,他面無表情,直到煙霧從他眼前掠過。
中年男子露出一副熟稔的神情,他張開嘴巴,猥瑣地笑起來,同時抓起羊腿塞進污黃的牙齒里惡狠狠地咀嚼。
「沒有證件,對吧?」中年男子對流程很熟悉的樣子,他用油乎乎的手直接拿了一支筆,隨意寫了寫。
弗拉基米爾默認了,中年男子肥碩的身軀艱難地從椅子裡擠出來,那張椅子對他來說過分的小,他從身後掛著的鑰匙中取下一把。
「要知道,沒有證件按照規定是不能入住。」男人並不著急把鑰匙給我們,他一邊說話,一邊用粗大的手指塞進嘴裡剔牙,他拉長了聲音,像一隻垂死的鴨子,難聽的噪音傳出來。
他是在討價換件,弗拉基米爾自然不想和他繞圈子:「雙倍房費。」弗拉基米爾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他筆直地站著,我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煩,濃重的厭惡即使是幾個字也可以聽出來。
相比對待服裝店女士,此時的弗拉基米爾保持了極大的克制,可中年男人並沒有見好就收,他攥著鑰匙還在試圖獲得更多好處,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舉動可能使得弗拉基米爾的名單上再多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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