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不願驚擾這顯得尤為脆弱不堪的承諾,他低聲呢喃著:「絕對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這一刻,我想要作出的保證湮沒在他的傾身下,迷霧蟄伏於他冷泉般清澈的氣息中,那是潮汐的漲落···我無力地仰起頭,在雨水與乾燥交織的國度,他垂下眼眸,掩蓋了思潮洶湧的欲望。
「三秒,三秒後我要吻你了。」
他的氣息點燃了濕潤的空氣,滾燙炙熱,難以逃離,理智被蒙蔽,他在忍耐著等待我的准許。
我沒好到哪裡去——幾乎是從嗓子裡溢出的一聲,像是接受信徒禱告的神明,我予以偏愛與眷顧,在雨水濺起的冰涼中,在他的仰望中,容許彰示著理性沉淪的吻。
——他的唇涼涼的,也許是我太熱了,氣息是熟悉的,可又是極度陌生的。我閉緊眼睛,感知到他的鼻尖,他的目光——他在盯著我看,我的靈魂仿佛被他推倒,他步步逼近,打算一口口吞吃殆盡。
然後是氧氣,飛速消耗在緊閉的雙唇里,我浸泡在黏膩的潮水裡,放任他占領我的身體。
最後一絲殘存在神經末梢的理智在喊叫:停下,快呼吸!我順應本能的掙扎,我似乎忘記了,我是人類,人類可以用鼻子呼吸。
短短一吻,一觸即離,弗拉基米爾不滿地呢喃:「不要動,弗洛夏,乖一點。」
他貼著我的耳垂,可我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我只顧著大口呼吸——他輕輕笑了,然後再次用吻吞沒了我。
我迷迷濛蒙地半睜著眼睛,他的唇沾染了我的溫度,變得不分彼此。
他似乎總得不到滿足,於是他的手指環上我的脖頸,滑過劇烈跳動的動脈,從耳後探進我的頭髮里,他按住我的後腦,我的髮絲以一種渴求的姿態紛紛纏繞上他的指尖。
接著,雨水進入了快要窒息的狹小空間——弗拉基米爾丟開了傘,他急切地摟住了我的腰,我被迫拼命仰起脖子,與逐漸迷離的眼睛,開始迎接盛大的雨水。
我們是糾纏的藤蔓,他扶住搖搖欲墜的我,吐息被冰涼的液體衝散,身體化成柔韌的枝條纏住緊緊纏住彼此。
我無法閉上眼睛,所以水滴不停地落入半睜著的瞳孔里,清晰在逐漸模糊,還有他不知疲倦的侵入和沉迷。
什麼時候放開了,我記不清了,大約是在肺部發出憋悶的脹痛時。我顧著本能地低下頭避開充沛的大雨,急促地呼吸,弗拉基米爾靠在我肩膀,他伏在我耳邊,即使是雨聲喧囂,都遮蔽不了他難以抑制的喘息。
放縱的親吻把人的精神都燙化了,滋滋——冒出熱氣。
他仿佛極度依戀我的皮膚,不捨得分離,殘暴野蠻的野獸,露出了獠牙,在迷幻錯亂的吻中大快朵頤,我有種會被他吃掉的錯覺。
越多越多的雨最終澆熄了烈焰,我們猶如浸泡在水中,嘴裡,肚子裡都灌滿水。我退後一步,看了眼被丟在車前的傘——已經沒用了,眼皮被雨水擊打,很艱難才能睜大眼睛:「我要回去了。」
雨水又流進嘴巴里,澀澀的,沒有經過過濾的苦澀,我看到弗拉基米爾不悅地眯了眯眼睛,在他說出任何話之前,我轉身就打算衝進房屋,不僅需要洗一個熱水澡,還得慢慢冷靜下來,我茫然無措,像是初嘗禁果後的害羞,愧疚,恐慌···過多的複雜思緒讓我一時很難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