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似乎是艱難維持平衡的假象,有時候會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安德廖沙在頂樓最邊緣徘徊,極端的,搖搖欲墜的,緩慢地瀕臨崩潰。
阿納斯塔西婭束手無策,這種感覺逼得人發狂,她甚至不想繼續呆在安德廖沙身邊,她無數告訴自己,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可不經意間從安德廖沙身上散發出的絕望還是深深刺傷了她。
——安德廖沙不愛她,她一直都知道。
也許安德廖沙永遠不會愛她,儘管她拙劣的試圖讓自己染上弗洛夏的味道,真悲慘,她永遠不可能成為弗洛夏,她們一點也不像。
不可避免地,她開始嫉妒弗洛夏,弗洛夏太幸運了不是嗎?
原本阿納斯塔西婭並不羨慕做為巴甫契特新娘的弗洛夏,那時的她不過是被犧牲的羔羊,被迫軟弱接受家族安排的可憐鬼,苦哈哈的吃了不少苦頭,至少在這個時候,旁人都在感嘆她的好運氣,阿納斯塔西婭卻不這麼想。
可隨後,弗洛夏獲得了自由,雖然不是完全的自由,這沒有人能得到,哪怕是羅曼諾夫殿下。當他被送回俄羅斯,坐上王儲的位子時,也沒有人問他是否願意,可那樣的殿下,給予了弗洛夏違背傳統禮儀的自由。
然後,交易被取消了,葉夫根尼管家帶阿納斯塔西婭進入維爾利斯特附近的奧倫堡——弗拉基米爾殿下的第一塊封地,在這裡,殿下說,他不需要她再做些什麼了,如果她想,她可以立刻離開維爾利斯特,只有一點,她必須保持安靜——殿下與她的交易,以及關於馬爾金家族的事情,不論阿納斯塔西婭知道多少,都不能泄露一個字,只要她能做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她就可以穿著婚紗舉辦訂婚宴了。
多麼簡單啊,只要阿納斯塔西婭閉上嘴巴。可她反而更加痛苦——弗洛夏喜歡上了殿下,即使她的感情迷茫而困惑,阿納斯塔西婭不會認錯,那是墜入愛河的眼神,複雜混亂的愛情。
憑什麼弗洛夏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而她費勁力氣,只有失去,不斷地失去。
噬骨蝕心的滋味讓阿納斯塔西婭厭倦,該死的雨水,她再一次唾棄雨水,它將她的早餐都變得索然無味。
空無一人的頂層餐廳,是隨從提前進行清場,阿納斯塔西婭希望最起碼在清晨她能擺脫人群,享受獨處的安靜。
「Domaine de la Romanée-Conti,Montrachet2006?果然是你的風格。」尤拉突然出現,自顧自斟了一杯酒。
自從殿下離開巴甫契特,暫時住在離這裡更近的奧倫堡,阿納斯塔西婭就不意外能在維爾利斯特見到尤拉,他兩年前已經參與進家族企業事務,作為首屈一指的通信商,他開始在殿下身邊發揮作用。
「嗯?」阿納斯塔西婭抬眼看他。
尤拉放下酒杯,他的視線不自然地移開:「我是說,你一如既往的好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