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咬了口蝦仁:「不過你圖什麼?」
「那段日子,我本是出逃,恰好來到你所在之地,無意在張丞相手中見過你的畫像,我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那時想,哥哥一定會喜歡的。」
「對不起。」
阿絳又斟滿酒杯,自罰似的一飲而盡:「我真的很抱歉,懷揣這樣的心思認識你。」
「我就喜歡你這樣直爽的性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原諒你了。」
台上戲曲仍在繼續。
「別唱了。」
戲閣前,忽而迎來不速之客,青年款款走來,他抬手一揮:「把這曲戲撤掉。」
這戲曲,初棠有些耳熟,似乎是阿絳第一次帶他去聽戲時所唱曲目。
一出兄妹戀的悲劇。
看來她很喜歡這齣戲。
「阿兄,我想聽。」
「本王說撤掉。」
青年眉宇間隱約可見兩絲戾色。
台上人顯然很會察言觀色,他們審時度勢停下,匆匆行禮退回後台。
初棠懵懵瞥向來人,那人也似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緩緩移過視線。
二人眸光頓時交匯。
那人瞳色深幽漆黑,閃出凜冽的寒光,似能瞬息將人吞噬,又如浸過毒液般,頃刻間便能將人骸骨都蠶食得一乾二淨。
好可怖的眼神。
無端的恐懼從心底蔓延,叫人慌神一剎,初棠晃晃頭,不敢再與之對視。
三人的氛圍變得怪異。
空曠的樓閣前,只剩下霜風在呼嘯,席捲幾片落葉,蕭條也冷清還莫名瘮人。
管事匆匆跑來稟告:「王爺,太子來了。」
這句話不輕不重,恰好叫在場三人都聽清,而「太子」二字自然傳進初棠耳中。
他悄悄吐出口氣。
就好像流浪在外被欺負的小貓,突然有了個可仰仗的,還無比堅實的依靠。
冰涼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初棠偏頭,眼前霎時間迎來張熟悉的臉,不知為何,鼻頭莫名有些酸澀。
直至此時此刻,他方才醒覺——
不管他需不需要,但程立雪確確切切,總及時出現在他有需要的時候。
耳畔響起點清冷嗓音:「魂不守舍的,誰欺負你了?」
這話說得不慍不怒。
又無端帶出極大的安全感,就好像誰敢欺負他,程立雪一定會為他撐腰到底。
「沒有呀。」
初棠笑著搖搖頭。
話音剛落,那人便牽著他離開,但卻不是回宮,而是帶他去了地牢。
地牢暗無天日,蛇鼠蟲蟻亂躥。
叫人脊椎微繃而發涼,初棠瑟縮顫抖,情不自禁往人身側靠去。
程立雪稍稍張開臂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