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折枝接過翻開第一本:奏請赴京叩聖安。
他提筆揮下:安,勿來。
第二本:奏荊州天現彩虹,祥瑞,天佑我朝。
他又寫下:知道了。
第三本:奏報江城十一月初得雨。
第四本:奏報江城十一月初得雨。
第五本:奏報江城十一月初得雨。
第六本:奏報江城十一月初得雨。
他鬱悶抿唇提筆。
第七本:奏靜全寺婦人拾金不昧。
張折枝眉角皺起,深吸口氣寫下批註:閱。
後面那些也全是垃圾摺子,叫人批得頭痛欲裂,連帶一張溫潤面容也愈發的青紅交白。
他就知,這狗皇帝怕是早已識穿他的計謀,此舉是有意拖延他在此,不讓他和阿午獨處。
張折枝緊攥筆桿,卻也只得佯裝無事繼續。
第不知多少本:母豬一胎十三子……
咔嚓——
筆被折斷兩半。
清脆聲起。
闔眼的龍袍男子,緩緩睜開清雋的眼,他隨意摩挲指尖,卻無端叫人倍感壓迫。
一旁的太監立馬驚呼:「張大人,此乃陛下最愛的御筆,造價八十萬白銀。」
「?」
八十萬白銀?
張折枝不可思議瞪眼。
程立雪負手起身。
殿內太監立馬高喝:「陛下擺駕相府!」
*
夜色朦朧,相府。
初棠趴在張嬸床邊。
他一直在丞相府待到夜深,也不見張大哥回來,府中管事便極力留人,他見張嬸還處於昏迷狀態,倒也爽快應下留宿。
好久以後。
初棠輾轉難眠,他走出房門,漫無目的散步。
夜色下。
卻正好瞧見前後走進府門的兩人。
一襲明黃龍袍的男子慣是清冷,其後身著紫色丞相朝服的青年則臉色隱有倦怠,就跟被人狠狠搓磨刁難過一頓似的。
哦嚯,程立雪怎麼也來了?
張大哥輕輕瞥了瞥他,緊接著帶上幾名侍衛,往府中側面離去。
原地頓時只餘下他和程立雪。
凝望而來的人龍袍加身,眉目清雋。
月色半落,銀光將他的剪影分割,一半如真一半似假,莫名的縹緲朦朧。
初棠驚訝眨眼:「這次不私闖了?」
聽聞這話。
程立雪眉梢稍揚,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片刻後,那人負手傾身,湊到他臉側耐人尋味耳語:「原來殿下喜歡刺激的。」
「……」
初棠頓時面紅耳赤,撓撓耳朵,好癢,臭男人怎麼老喜歡伏在他耳邊說話。
然後程立雪就走了。
當著他面走了。
阿這……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