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成傑正赤條條地坐在空曠的會議室里獨自發呆。
體檢早已結束,負責體檢的相關人員也已全部離開,他的衣服卻仍堆放在心理測試區的長桌一角,絲毫沒有馬上被拿起的跡象。
入職以來,他還從未像今天這樣懈怠過。往常這個時間,他不是在開展業務,就是在去開展業務的路上。
入職以來,他也從未像今天這樣挫敗過。即便在人類面前,他也不曾遭受過今天這樣的苛待。
今天真是不順,前所未有的不順。
雖然心裡這樣想著,可那張笑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兒不滿和懊喪的神情。
他倒不是故意克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咒怨執事根本不具備人類的憤怒和憂鬱——他當然也不可能擁有歡喜,不過他的笑容從來就和歡喜無關,哪怕他不打算在人類面前偽裝,嘴角也依然無法掉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所謂的「不順」,並不只是他被監督員懷疑、並因此被迫接受了更嚴格也更漫長的體檢,還因為他沒能發現晴夏的破綻。
他與晴夏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現了晴夏的與眾不同。一般的咒怨執事,因為不具備人類的情感,所以對待彼此的態度都很冷淡,但也僅僅是冷淡,而晴夏對他的態度則多了一種情感。
以他入職以來與人類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那種情感,應該叫「憎厭」。
而一個正常的咒怨執事,是不可能有這種情感的,任何情感都不可能有。
因此,在看出銘久與晴夏的關係稍近後,他決定跟蹤觀察銘久。巧合的是,銘久似乎也在懷疑晴夏。那天銘久跟著晴夏去了秀水街,他則緊隨銘久之後。和傻愣愣的銘久不同,他把自己隱藏得很好,所以後來銘久被發現了,他卻沒有。
不過……
他回想著那天的情景——銘久準備到二樓一探究竟時,晴夏和那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趁其登上露天樓梯、看不到二樓情況的當口,從那間空屋溜到了隔壁房間。等銘久進入空屋之後,那兩人又折回去,把銘久堵在屋裡,三個人聊了很長時間。由於擔心暴露,當時他並沒有跟過去,所以那三人聊了什麼,他無從知曉。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三人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共識。
也就是說,即便在進入那間空屋之前,銘久對晴夏有所懷疑,那份懷疑也伴隨著三人一同走出空屋而煙消雲散——要麼是晴夏和小鬍子設計瞞過了銘久,要麼就是晴夏和小鬍子跟銘久分享了自己的秘密,並把銘久變成了他們的同夥。
那麼,這三人之間,究竟有什麼秘密?窺知秘密的突破口又在哪裡?
成傑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頭緒,只好起身穿衣,準備再尋時機。
手上忽然有了濕滑的感覺,他仔細一看,原來是褲子上沾了一灘不明液體。
今天還真是不順啊,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到桌上的外套口袋裡掏紙巾。
結果竟有了意外發現。
長桌前,一串水跡星星點點,順著體檢區的離開通道一路延伸。
他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液體,感覺和摸到褲子上沾的液體時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