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疑惑地望了時棲一眼:「你三歲那年,你們家裡出了大變故,你爸沒有告訴你嗎?」
「您說什麼?」
「那一年你爺爺去世,鼎榮股價大跳水,當時你爸爸也還年輕,家裡幾個旁支親戚虎視眈眈,跟人簽了對賭協議結果資金套牢出不來,鼎榮的董事長差一點就換人了。」
時棲緊緊地擰起了眉。
他不知道。
時臣嶼只有時棲一個兒子,他爺爺也只有時臣嶼一個兒子。
不管他在家裡和時臣嶼怎麼吵,出門大家都默認他以後會是鼎榮的唯一的繼承人,不只是時棲的那些朋友,就連那天徐識的態度也可以看出來。
時棲沒見過江盛口中那些虎視眈眈的親戚,也並不知道這種順理成章的事情還可能會出現波折。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隔了二十年,沒人再提也很正常,我當時旁敲側擊聽到一些,也是因為你媽媽那一年開始接了很多戲。」
時棲開始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地可笑。
他在記憶里反覆回想自己三歲那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一個孩子剛剛擁有記憶的年紀,凝重的氛圍、永遠繁忙的不歸家的父母,以及那年除夕的大雪夜。
時棲還不足以從他們偶爾的談話時分辨出那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這些或許已經淡去的孤獨記憶成為他後來對於家庭認知的全部底色。
但是……即便是後來時臣嶼的危機似乎度過去了,葉馥晚似乎閒了一些,時棲也沒有在他們兩個身上察覺出有任何恩愛夫妻的影子。
葉馥晚休息的時間跟時臣嶼並不重合,即便有時候偶爾碰到一起也只是冷冰冰地各自說上兩句,也許是雙方察覺到家裡的氣氛,後來比起回家,時臣嶼其實更多的是去南郊的房子,葉馥晚對此不置一詞,關心他還沒有關心自己剛收的徒弟來得多。
但是……如果真的沒感情的話,時臣嶼的處境怎麼樣,又關葉馥晚什麼事呢?
娛樂圈離婚的不在少數,那個時候又是葉馥晚演員事業上升的黃金期,離了時臣嶼也能過得很好,幹嘛要自降身價接那些良莠不齊的戲?
時棲後來回想起這一段,總以為葉馥晚是因為不想回這個家才用工作逃避,可是現在想想——如果她真的那麼厭惡的話,為什麼要嫁進來呢?
她甚至可以把這個孩子打掉。
還有……那場婚禮上,時臣嶼的問題……
時棲不願意再想下去了,他見到江盛只是為了求證當年的事情,可是等江盛真的要說出來的時候,時棲卻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那麼多的情緒。
好像……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找尋著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擁有過一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和時臣嶼這些年簡直太可笑了。
「我記得你是不是喜歡吃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