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容璧被元鈞搖醒的時候,雙眸尚且帶著懵懂:「殿下,天亮了?」
元鈞低頭看著她,面色溫和:「無事,有些事要處理,怕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你先出宮去,孤已安排了人送你出去,你兩位哥哥都在外邊接應你,也不要回小院了,你去公主府,好生歇著。」
容璧起身茫然看向窗外,窗外仍然漆黑一片,白纓和紅纓過來服侍她披上了一身玄黑色的兜帽氅衣,為她著靴,和平日所著的裙袍繡鞋大為不同。
她轉身看著元鈞,嚴信也正在為太子著衣披甲,腰間佩刀,素袍上一一罩上皮甲,神容肅然,凜然生威,平日那文弱不羈的名士風度已全然消失,仿佛一把利劍被束縛在劍匣內許久,終於得見天日,熠熠生光。
披甲……帶刀……
容璧忽然睜大了眼睛:「殿下?」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竄頭頂,她聲音微微顫抖:「殿下這是?」
元鈞轉頭看向她,看這有著傾國之姿的小娘子面容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在靜夜裡猶如一瓣蒼白的海棠花瓣,神情里滿是溫柔和歉疚:「今夜後,若是事不諧,公主也會帶著你和你兩位哥哥往靖北去,你可以繼續在那裡開你的店。」
容璧看著太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是殿下等的時機嗎?」
元鈞微微一笑:「是,萬事俱備,時機難得,卿卿不必心憂。」
容璧想不出能說什麼,只能道:「惟願殿下心想事成,天下歸心。」
元鈞深深凝視著她:「若借得卿卿福氣,心想事成——則必不負卿。」
第102章 禪讓
天一觀。
元自虛半夜忽然驚醒過來,身上出了一身汗,他倏然起身,身上的血液像沸水一樣滾動,胸膛里的心臟咚咚敲著,心跳不規律地跳動著,時而急促,時而緩慢,仿佛在敲鼓,讓人心煩意亂。
情緒像是被狂風席捲的海洋,波濤洶湧起伏不定。時而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燒,讓人想要發泄;時而悲傷的陰霾籠罩心頭,讓他陷入低迷的困惘哀愁。這種情緒的波動讓他仿佛置身於一個無法逃脫的漩渦之中,莫名想要大哭一場,又或者是大笑。
然而與那過分活躍多變的情緒和閃念相比,他的四肢百骸卻分外沉重,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沉重而無力,那之前沖霄說是氣感的氣流在身體內流竄著仿佛找不到出口,麻癢,疲倦,眼皮突突地跳,眼睛乾澀而沉重,每一寸筋骨都似乎在訴說著疲憊,讓人無法提起精神,讓人只想閉上眼睛,逃離這個紛擾的世界。
旁邊值夜的兩個內侍上前小心翼翼問他:「陛下可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