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熬通宵啊?」
「差不多。」
不熟悉的親戚如春風四面八方而來,看著像是熱鬧,每天都是寒暄和旁敲側擊,問他家發生什麼事,作為晚輩你要體諒父母用心。齊燎連敷衍都不願意。
過年沒什麼意思。
小時候期待過年,長大後反而厭倦吵嚷。
……寂寞如雪。
他默然看了眼手機。
林雪翎已然杳無音訊好幾天,別說公司樓下,就連微信里也沒消息,最新一條是前天回復他的「嗯晚點聊」。
……還在打工?
午餐還沒開始,老太太在院子裡看他種的花,與他說著下次買點月季和別的花。
「月季還有什麼?」
齊燎問她。
「你看著買吧。」
老太太叫來園丁,又說了過年前把花壇給修高些。
「阿燎,給你爸爸拿點酒。」老太太突然說,「從早上這麼久,你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我為什麼要跟他說話?
齊燎在心裡冷笑。
他們彼此不滿,何苦見面。
長輩們都在餐廳,隔著屏風,能聽見叔伯們談到他。
他的父親沒有說什麼好話,反而是說了一句「他不正常!」。
「齊燎,你去哪?」
老太太叫住他。
無人回答,他的身影幾乎快消失在前廳。
「你現在不聽話了!」
她喊道。
她一向對這個孫輩不錯,這年頭她自己的兒子女兒都不願陪她,只有齊燎幾乎每天來,叫什麼做什麼沒有怨言,當她的後輩就該這樣聽話。
只是天知道他們父子怎麼了!老太太一想到就發火,恨不能讓齊燎消停些,就不能忍嗎?快過年了,她不想讓別人看自己笑話。
齊燎沒有理會任何親戚的來電和問詢,他開了車回家,車裡已經煙霧繚繞,他心裡悶了把火。
他抽菸很兇,一直反覆戒不掉。
又點了一支。
車窗一開,煙霧飄散,外邊的冷氣混著雪的氣味。
「喵……」
……Snow的夾子音。
齊燎掐了煙正要下車,一顆黑白糰子突然從窗戶蹦了進來,輕巧地一躍跳到了扶手箱上。
「你竟然在這,不進家裡睡覺?外面很冷。」
齊燎摸了摸它的腦袋。
貓咪歪頭看他幾秒,十分疑惑地湊近了,粉鼻子朝他身上仔細聞了聞。
除了咖啡、菸草,他身上還有消沉的味道。
人類的低谷情緒,聞起來總是苦澀的。
為什麼這陣子齊燎都不高興呢,明明他是富家子弟,年紀輕輕名車豪宅top學歷都有了,按人類的價值觀來說,他早已是贏家。
齊燎低頭說:「怎麼了?」
剛說完,一雙雪白山竹爪爪摁在了他臉上。
奶牛貓十足擔憂地望著他,藍眼睛濕漉漉的,輕輕地叫了幾聲。
「喵。」
你不要不開心!
「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