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能載我一程嗎?」
攥著鑰匙的手緊了緊,他繼續道:
「就去這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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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昌於是就這樣坐上了經紀人的車。
經紀人一路上光認真開車了,竟然一點沒問黎昌這是為什麼搬了個行李箱一副要出走的樣子。
黎昌本來都準備好說辭,既然她沒問,他也就收回腹中。
陰沉的天裡,他垂著眼睫坐在副駕,側臉沉浸在飛馳而過的光與影中,精緻的面孔添上落寞。
怪惹人憐的。
整趟車程他就只向經紀人問了一個問題:
「任克明他……知道這套房子嗎?」
經紀人頭也沒轉地說:「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黎昌哦了一小聲,沒再說話。
既然這樣,應該是不知道了。
畢竟如果他知道的話,自己又何必把鑰匙放經紀人那裡去?
黎昌知道二十八歲的自己想離婚,估計這套房子就是為離婚打算的。
……準備得真周全。
房子離東郊還挺遠,車幾乎開了快半個城。
下車的時候,經紀人盯了黎昌好幾秒,說:「我陪你上去。」
「不用,」黎昌當即拒絕,「姐你忙吧,我自己行。」
經紀人說:「我忙什麼?你是我最大的藝人,我不把你照顧好還有什麼可忙的?」
說完就下車,想去後備箱幫黎昌搬行李。
「姐!」
黎昌長腿邁下車,搶先搬了。
他現在恢復力氣了,怎麼說都不能還讓經紀人幫自個兒搬。
再說行李真不重。
經紀人於是收手,凝眸望著他白皙得幾乎有些透明的臉龐。
那俊逸的五官上鏡後是一等一的漂亮,經紀人曾經感嘆過許多次,也經常聽人對著黎昌的鏡頭倒吸涼氣。
可就是這樣一張臉,下了鏡頭後再看,卻常常會叫人心中有幾分不真實感。
他的眼睛純真,澄澈,經紀人見到他的第一刻時就曾覺得——
明珠無塵。
一點不像是從孤苦無依的身世中走出來的孩子。
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她更這麼覺得了。
黎昌對身邊的人總是無條件信任,遇事不苟。
經紀人曾有許多次守他的夜戲,旁邊的男女演員都圍坐著聊天相親呢,這小孩卻垂著濃密的鴉睫,拿著一根螢光筆仔細研讀劇本。
那劇本甚至都不是他的部分。
問他,他說,我起點低,就只能下這樣的笨功夫了。
黎昌笨嗎?
經紀人倒不覺得。
這不叫笨,這叫赤誠。
赤誠得如一灣碧血,叫人驚訝又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