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說一些類似於,下次再在外面和別的人隨便肢體接觸,回家就等著被怎麼怎麼樣的話。
這不是他生氣時的一貫話術嗎。
可任克明卻回答說:「沒有。」
他沒有說那種話,也不打算說。
黎昌怔了下,一時有些不習慣。
但電話並未到此結束。
任克明問:「你呢。」
黎昌:「我什麼?」
「你有要說的麼?」任克明輕緩出聲:「比如錄製,錄得怎麼樣?」
這問題好籠統。
黎昌一時間有一種小學時候放學,白媽問大家今天在學校學到了什麼、午飯吃了些什麼的感覺。
「順利嗎?」任克明繼續問。
「……一般。」
黎昌莫名其妙彆扭了起來。
「就那樣。」
彆扭著彆扭著,卻又控制不住打開了話匣子。
「有一組演員選了我的戲。」他說:「是《風故里》,我不清楚具體是哪一部分,但好像是……講的分手。」
分手戲應該算是名場面。
任克明嗯了一聲:「我知道那段。」
黎昌繼續說:「你知道就行,重點不在這個,而是在……我想想怎麼說。對,和我握手那個演員,你知道他嗎?唉,我和你說,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
他越說,當時吃瓜的精氣神就越上來。
說著說著,眼睛都不自覺亮了,話匣子一開根本止不住。
於是就站那麼在化妝室角落,跟任克明講述完了全程。
任克明也就在那邊靜靜聽著,不時回應一聲。
差不多這樣過去五六分鐘。
黎昌終於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話回頭。
不回頭不知道,一回頭,經紀人和造型師居然都已消失不見,化妝間此時只剩下他一人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多半……是從自己剛接電話起就帶著化妝師離開了,那麼自己剛才和任克明的對話應該沒被人聽見。
但是任克明那邊呢?
這時,任克明突然出聲了:
「黎昌。」
黎昌回神:「嗯?」
「有沒有想我。」任克明問。
他語氣簡單平靜,像在問有沒有吃午飯一樣,甚至仿佛不帶問號。
黎昌聽清問題,耳根霎時就紅了。
這人怎麼又說酸話。
他沒回答任克明的問題,而是問:「你……你在哪裡啊?」
自己這邊沒人,任克明萬一邊上有人呢?
這種話要是被人聽見……多那個啊。
「在酒店,」任克明仿佛能摸透他的內心一般說,「旁邊沒人。」
他似乎起了個身,不知道在朝哪走,黎昌只能清晰聽到他那邊布料摩擦的聲音。
但邊走,他還在邊和黎昌說話。
「還沒回答。」他呼吸一松,應該是坐下了,又是一陣布料摩擦,接著手機放好,聲音低沉:「有沒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