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鯉一上午莫名亢奮的情緒倏地凍住了。
夏景坐在了離他們略遠的一個位置,和旁邊人的交流既不親近,也不敷衍,有問有答,沒人找他的時候,就一個人吹杯里的熱茶。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瞳色在燈下幾乎是清透的,映了一個人在眸光里。
夏景知道江子鯉害怕在其他人面前和自己有多餘的瓜葛,便盡力避免著讓自己控制不住的視線過多停留在他身上,克制地垂下眼。
隔著半張桌子,兩個人滿腹心事,像兩尊僵硬無趣的雕像。
這一桌子人都知道他們之前的事,但誰也沒敢吭聲,無傷大雅地聊著其他話題,直到婚禮儀式開始。
劉佳峰他們選的是最傳統的那種結婚方式,主持人在台上訓練有素地熱了場,燈光微閃,聚集在了溫小銀身上。
潔白的婚紗鋪了滿地,乍一看十分震撼,燈也漸漸熄了下去,換成了曖昧的暗燈,整個會場只能看到正中心的兩個新人。
江子鯉座位離過道近,他整個身子都扭過去,舉著手機拍攝著,夏景一抬眼,正好看到了他因炎熱而脫下外套,露出毛衣下單薄的肩背。
夏景眸色動了動,片刻,他也學著其他人舉起手機,鏡頭裡大半是燈下攜手的新人,小半落在黑暗的觀眾席位上。
黑暗裡只能看見一抹不清晰的剪影,男生側著臉,隨意又不凌亂的捲髮微微翹起一縷發尾,耳廓在碎發遮掩下像是透著光,這個人光是坐在那,就莫名讓人移不開視線。
執鏡頭的手有些不穩,在這個人以外的地方都有點糊,讓占據了大半畫面的亮光都成了不可言說的欲蓋彌彰。
後面開席,大家喝了酒又聊熱了天,都說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本來就都是曾經無話不談的朋友,一桌子人從工作聊到家庭,又從家庭聊到誰誰誰以前的糗事,氣氛逐漸熱火朝天起來。
曾經和江子鯉有過小齟齬的蘇成敬大著舌頭吹牛:「今年我們老闆提攜我,讓我升進了總部,年終獎一發,多少人羨慕眼紅的,我老婆高興到主動下廚,結果那個難吃啊……誒,我就告訴你們,別和她告狀啊。」
焦候嘲笑他:「喝多了吧你!誰認識你老婆啊。」
蘇成敬瞪著眼睛看他,迷迷瞪瞪地說:「誒?你……你美黑了?」
焦候:「……」
江子鯉笑噴了。
焦候氣呼呼地轉移話題:「你啥時候結婚了?咋也沒通知我們一聲?」
「去,去年,」蘇成敬擺擺手,「我老婆不愛擺席,就自家吃了一頓,別說我不仗義,那誰結婚了也沒告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