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古井無波,甚至不像是疑問句,而是按照人類都該有的提問那樣例行公事發出詢問,俊美臉上憂鬱的氣息並沒有伴隨著這句話而飄散一點, 仿佛一切對於他都沒有意義了一樣。
青木言從對方身上看出了什麼,對方身上的氣息沒有以前那麼具有攻擊性和危險性,而壓迫力也有所改變, 像是內斂了一樣。
「魏爾倫先生。」他嗓音平靜又清冷,目光看著那個被困在這狹窄房間的, 曾經輝煌的暗殺王,「我老師很想念您。」
「老師……?」魏爾倫低聲重複了一聲,他重新抬起眼眸看向那個站在門口身形瘦削的少年,那隻霧霾藍色的眼眸似曾相識。
他記憶力很好,不會遺忘任何一張見過的面孔。
在法國王室貴族舉行的宴會裡,他見過這張臉,只是當時對方還過於稚嫩,臉上帶著嬰兒肥,雖然微表情看起來怯生生的,但展現出來給人的感覺卻帶著不輸大部分貴族的壓迫力。
「原來是你,維克多·雨果撫養的小孩。」魏爾倫單手支著頭,遮住了半邊臉的金色碎發往一旁傾斜,「我記得他跟蘭波的關係更好。」
「如果他還活著再好不過。」青木言扶著門檻,這裡似乎沒有被色彩浸染,也許是位置太深無法窺見天空的原因。
「活著……?」魏爾倫似自嘲般笑了一聲,「我也希望他活著,我在等待他回來。」
那就是死了。
青木言對於法國人喜歡說的彎彎繞繞浪漫堆砌的詞藻再清楚不過。
「你看起來狀態並不好,我聞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魏爾倫目光落在對方卷翹柔軟的黑色髮絲下,那裡有雪白繃帶從中纏繞,纏繞住了對方半邊臉頰。
魏爾倫經驗豐富,自然能夠看出平滑繃帶下對方的眼球似乎被人挖走,「你眼睛怎麼了?我記得他不是想要把你培養成一個無垢畫家嗎?」
「出現了一些小意外。」青木言不願意多說,他唇微微抿起,有些陰鬱。
「看起來你付出了很多代價才走到這裡。」魏爾倫瞭然地合上了手裡的書,「只為了見我一面?」
「因為我老師想要見你。」青木言看著對方,「你要回法國嗎?我可以帶你離開。」
話雖如此,青木言也知道對方同意的概率很低,那雙蔚藍色眼眸中灰暗一片,仿佛已經喪失了一切意義,倒不如說對方還活著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魏爾倫從胸膛中擠出幾聲悶笑,沒有嘲笑的意思也沒有喜悅的情緒,仿佛更像是在為什麼嘆息一樣。
「異能者的世界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小藝術家。」他重新收回視線落在書的封面上,像是在透過書看向更遙遠的東西,「我對那些貴族政權沒有任何好感,如果現在你是因那些人而來的,我早已經把你趕出去了,不過既然你是因那傢伙的思念而來,我可以對你說說事情的真相。」
魏爾倫頓了頓,又補充道: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可以坐在這裡的椅子上。」
「請說吧,我總要帶些什麼回去給老師的。」青木言抬起腳步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