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只見路燈上坐著的少年身形發生了模糊,輪廓逐漸與周圍的霧氣相融,仿佛即將化作一團霧氣消失。
只可惜這種狀態沒能維持一分鐘,對方的身形又開始迅速凝聚,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而打起了精神一樣。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視野中十字路口的拐角處有一道通體漆黑的身影在雨中漸行漸近,對方撐著一把黑傘,脖頸處垂落的暗紅色圍巾近乎要成為灰黑世界裡唯一的色彩。
哪怕是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費奧多爾也不得不遺憾太宰治所來到的時機實在是不湊巧,明明只差那麼一小會兒青木言就重新「沉睡」了。
這時機壞到讓費奧多爾開始懷疑是不是這也是青木言無意中所干擾的結果,比如說是故意惡作劇想要讓他產生遺憾情緒什麼的。
剛從阿加莎那邊回來趕來赴約的太宰治看見眼前這一幕腳步不由得遲疑了片刻,費奧多爾神色雖然掩藏的很好,但剛剛跟他對視時絕對有遺憾的神色吧?絕對有吧!
明明是對方約見的他,他都沒有抱怨對方找的地方是什麼人跡罕至的角落,怎麼反而先對他露出這種反應?就像是他來到不是時候一樣。
太宰治下意識抬起頭看向路燈上、同樣也是原定約定中多出的那道身影,之前還有些距離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路燈上似乎有一團雪白的東西,只不過距離太遠,再加上下著雨看不真切,現在靠近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團雪白的東西原來是個人。
一個哪怕不撐傘,也不會被雨水打濕的奇怪少年。
除去對方身上的那些宛如受到了什麼重傷而纏繞上的繃帶,那張雪白又帶著稚嫩的臉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他幾曾何時見過對方。
太宰治疑惑的視線重新回到了費奧多爾臉上,在觸及後者所展露出的無奈表情時,他腦海里划過了什麼,近乎是瞬間從久遠的記憶中翻找出了青木言在少年期受過重傷的信息。
眼前的一幕過於匪夷所思,太宰治緩緩眨了眨眼睛,發出一聲驚嘆。
「哇哦……青木君怎麼返老還童了?這也是你做的嗎?費奧多爾?」
這句話是在試探費奧多爾。
在太宰治即將去找阿加莎時,倫敦大部分組織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不等港口mafia與「鐘塔侍從」先發生摩擦,自顧自的就先開啟了混亂鬥爭,看起來簡直像是有人先一步挑起了各個組織之間的爭端。
會在這個時機出手將局面攪亂,又了解這麼多不為人知之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能讓太宰治想到費奧多爾。
不出所料,費奧多爾對他的試探果然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直接肯定,而是略過了深層意思,僅說道:「您冤枉我了,我可沒有能夠將他變成少年時那副模樣的能力,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費奧多爾說話時用的語氣聽起來再平常不過,但如果是簡單的否認,對方根本沒有必要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