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月從後面重重拍了一把花非花的頭,硬生生把他的腦袋拍了下去,這才搖著頭走進來,她另一隻手用紗布吊在脖子上,想來此番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她看了一眼花非花,語氣十足的恨鐵不成鋼。
「盡說些胡話。」她說著說著又搖了搖頭,「當時你看著大悲和尚動手衝過去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要不是我攔著你,你恐怕也要衝上去了。現在倒是嘴硬起來了?」
「……」
花非花低著頭別過臉去,不肯再說話了。
雲間月走到白飛鴻的床邊,抬手制止了白飛鴻想要對她行禮的動作,她在白飛鴻的床沿坐下,也壓著她不得不坐了回去。雲間月伸手替白飛鴻理了理鬢髮,順手將她推回了床榻之上,要她躺下。
「不必急著起來。」她放緩了音調,「你這次傷得不輕,還是好好調養為好。我們在劍閣,不會有事的。」
「我聽說劍閣閣主……」
白飛鴻一頓,微微垂下眼帘。儘管只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劍閣閣主崔玄同還是給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是個好人……他是個好師父。
她知道。
雲間月的神色也黯淡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葬禮就在明日。」她輕聲道,「我們會留在劍閣,就是為了參加他的葬禮。」
「……」
這次,是白飛鴻沉默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連參加兩場葬禮——還不算她未曾參加的靈山十巫的那一場——即使是白飛鴻,也不免生出幾分哀戚之感。
然而在這之上的,是更為深沉的悲涼。
太快了。
她不由得這樣想。
比起過去的一萬年……比起前世,這個進展未免也太快了。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推動著車輪,要他們急急向前。
她抬起頭來,正好迎上花非花的目光。
他不知道已經在那裡看了多久,眼中有種晦暗不明的神色,在對上她的視線之後,他怔了一下,而後緩緩地,緩緩地展開一個笑來。
那是一個安撫意味十足的微笑。
「別擔心。」他說,「聞人峰主沒事。掌門及時張開了劍陣,大家都沒什麼事。我師父胳膊會斷純屬她自找。」
常晏晏在她耳邊小聲道:「雲真人看到自己姐姐的屍體,氣急了,主動襲擊陸遲明,卻被煩惱魔所傷。先前崔閣主那一劍似乎傷到了陸遲明,他吐了血以後就罷手了,帶著一干魔修離開了東海。」
「該死的空山印。」雲間月沉著臉,咬緊牙關,面上龍鱗一片一片張開,「總有一天我要在那個臭和尚面前把那玩意兒砸個稀巴爛!」
常晏晏苦笑著,繼續小聲解釋了下去。
「那時候,就是煩惱魔驅動了空山印,把在場所有魔修都帶回來魔域。」
「師父您還是消停點吧,那可是雪山寺的秘寶,真砸個稀巴爛小心那邊的和尚來找你的麻煩。」
花非花嘆了口氣,到底是走了進來,他從芥子裡摸出一瓶靈藥來,遞到白飛鴻眼前。
「這個是花家不外傳的靈藥,治傷有奇效。」他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把瓶子又往前遞了遞,「喝了吧。」
白飛鴻接過瓶子,卻沒有急著喝,而是握在手裡。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了,問出了那個所有人一直避而不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