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喉中發出近乎哽咽的格格聲,她的指尖抓上自己的咽喉,因為入魔時莫大的痛楚不斷用力,直將脖頸上抓出道道血痕也不罷休,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撕開皮肉,撕出其下殘破的聲帶來,將它徹底撕扯開,讓哽在其中的慘叫衝破阻隔,撕裂這令人憎惡的寂靜!
然而就連這份掙扎也被無形的手給捏住了。
常晏晏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來。
那雙猩紅的眼眸之中,正源源不絕地滾下血淚來。
就連下頜處也有抓撓所留下的痕跡。
血淚交錯過殘破的面龐,她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操控一般,緩緩提起了夭桃劍,再度對準了白飛鴻他們。
「殺了我。」
她動了動唇,無聲地祈求道。
一隻手搭上了雲夢澤的肩,以溫柔卻也不容置疑的力道將他從自己面前推開了。
「謝謝你,阿澤。」白飛鴻輕聲說,「接下來是我該做的事了。」
雲夢澤捂著傷處退到一邊,白飛鴻收回了覆蓋著回春訣的手,靜靜地看著常晏晏。
這一次,白飛鴻沒有問那句「為什麼」。
她問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常晏晏一邊回想,一邊想要微笑,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無論她怎樣努力,它就是停不下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從一開始。」
那個聲音笑吟吟地說了下去,帶著些許愛嬌,用著常晏晏的語氣,還有一如既往的音調。
「就像你們知道的,我是三聖教的聖女,從一開始就是魔道中人,奉聖教教主之令,潛入崑崙墟。」
「你胡說!」開口的人卻是蘇有涯,崇吾峰主難得失了平日的穩重,猛地拍案而起,「絕無這種可能!魔道中人怎麼可能通過問心階!」
「不。」
打斷蘇有涯的人,卻是一直在高台之下閉目養神的巫羅。靈山十巫最後的遺族張開眼睛,冷冷地打量著常晏晏。
「還是有一種辦法能騙過問心階的,那就是巫真一脈的秘法——你是陰魔的人。」
「一百年前,三聖教的教主愛上了陰魔巫真,引發了教內的分裂與叛亂,在那之後,三聖教事實上已經落入了陰魔手中,我等皆聽從陰魔的差遣。」
常晏晏面無表情地說了下去,她提起劍來,對準了白飛鴻的臉。
「而我來崑崙墟的任務,就是散播心魔引。」
聽到這三個字,上方林寶婺的面色也驟然改變了。
「你說你的任務是什麼?」她額前緩緩跳出了一根青筋,隨著她的呼吸不住顫動,「心魔引?難道當年我會突然生出心魔就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