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習慣在現實中撞得粉身碎骨後,自己將自己撿起來,平靜地一片片重新粘好。
可上天卻突然把蔣鳴賜給了他。
每每在危難來臨時,他都會如神祇般從天而降,替自己抵擋滔天惡浪的拍擊。
俞小遠想,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艘從遙遠地平線航行而來的巨輪,劈波斬浪,只是為了拯救另一艘深陷風暴中的渺小獨木舟。
在俞小遠沒有看見的地方,蔣鳴吊在胸前的那隻手正死死捏成拳頭,用力到連手臂上還未癒合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痛。
他終於如願掀開了秘密的一角,但卻絲毫感受不到開心,只有心口抽搐般的疼痛。
在過往的相處中,他常常感覺到俞小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不健全的,他一直不知道這種缺失源自於什麼,而這些疑問在今天終於有了答案。
但直覺告訴他,真相遠不止如此,俞小遠身上大約還有什麼更難以啟齒的過去。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急著想要去探究了。
光是今天聽到的這些,已經讓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徒手把羅峙撕碎。
等到所有真相攤開在他面前的那天,他真的還能像現在這樣維持住岌岌可危的冷靜和理智嗎。
蔣鳴突然有點後悔,前幾天糊裡糊塗就吻了他。
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清不楚,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就對他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也不是後悔,就是捨不得。
俞小遠像是一粒沒有被人珍視過的種子,撒進土壤之後便再也無人照看,跌跌撞撞地胡亂生長,終於艱難地長成現在的樣子。
蔣鳴是真的捨不得,捨不得再讓他生命中任何一個本該被認真對待的時刻被糊裡糊塗地糊弄過去。
他的小遠,也是值得被用心善待的孩子。
他垂眸看著懷裡那一團柔軟的白毛,在心裡對自己說,還是儘快,找個機會把話說清楚吧。
第二天兩人一起到俱樂部,眾人看到他們一個綁著夾板,一個臉上掛著彩,都驚呆了,方思桐愣愣問了句:「你倆……打架了?」
俞小遠低著頭不知道怎麼答。
蔣鳴笑了下,按著他的腦袋說,「昨天晚上一起回家時候遇到瘋狗了,凶得不行,我被咬了一口,小遠摔了一跤,趕了半天才趕走。」
「什麼跤摔成這樣,」方思桐半信半疑地喃喃,又惋惜俞小遠那張漂亮臉蛋,有點氣憤,「這破狗真是不長眼。」
施月在一邊關心道,「看著咬的不輕呢,老大你別忘了打狂犬疫苗。」
「打過了,放心。」蔣鳴擺了擺手,帶著俞小遠進去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簡威在一旁都聽愣了,他們老大居然還有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以前怎麼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