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只對你一個人才有的,那種喜歡。」
俞小遠知道自己應該高興。
他蹚過多少荊棘,等了多少時日,才終於等來了這句話。
可是蔣鳴剛說了第一句話,他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突然紅了。
俞小遠短短二十年的生命,從出生起始,歷盡艱辛,什麼樣的苦都吃過,卻唯獨沒有體會過被人愛著的滋味。
一股沒來由的迷茫和酸澀在他的骨骼里穿梭,浩浩蕩蕩的直衝鼻端,喉嚨也隨之哽住。
俞小遠抹了一把臉,低頭咬住嘴唇,勉強控制著自己不失態。
他覺得,他可能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個場景。
夜風從身側卷過,帶著曖昧的潮濕。
腳下的花草從泥土的縫隙中抽芽。
後方是熒熒幽光布滿的整個山谷。
而蔣鳴站在一拳之隔的面前,毫無保留地對他說了喜歡。
俞小遠僵了很長時間,再開口,聲音中有細微的顫抖。
「……這是真實的嗎?我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夢,我想就這樣睡過去,永遠也不要醒來可以嗎?」
蔣鳴想笑,可是笑到一半,又有點笑不出來。
俞小遠的這一路歷程,真的太苦了。
苦到他終於熬到苦盡甘來,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蔣鳴伸手,將俞小遠猜中的那顆糖遞到他口中。
帶著蔣鳴體溫的糖果入口,俞小遠條件反射地一口咬下,葡萄味的糖果在嘴裡碎開,頓時溢滿了清甜的味道。
「甜嗎?」蔣鳴問他。
「很甜。」俞小遠輕聲答道。
蔣鳴輕輕撫摸他的臉頰,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線說道,
「小遠,我不知道你過去究竟經歷過什麼,也無法改變那些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但是我保證,在以後,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哪怕赴湯蹈火,也會讓所有傷害你的事情都不再發生。」
「所以答應我,不要再如履薄冰,不要再惶惶不安,以後都有我陪著你,好嗎?」
俞小遠視線被濕氣模糊,眼眶就快要兜不住淚水,嘴唇微微顫抖。
蔣鳴顯然沒料到他這個反應,微微靠前把人摟進懷裡,低頭輕聲說道,「是我不好,來得太晚,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無辜蒙受冤屈時俞小遠沒有感到委屈。
受盡同學的嘲笑與羞辱時俞小遠沒有感到委屈。
被羅峙按著在手臂上倒硫酸時俞小遠沒有感到委屈。
被自己唯一的親人逼著退學時俞小遠沒有感到委屈。
可是蔣鳴一句我來得太晚,卻讓俞小遠突然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
俞小遠額頭抵在蔣鳴的肩窩,渾身緊繃,死死捏著拳頭。
半晌,還是泄露出幾聲壓抑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