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尾聲,紀深越過蔣鳴跟俞小遠碰了下杯,在眾人嘈雜的歡聲笑語中低聲說,「地方挑得很好,謝了。」
俞小遠沒看他,平著聲線回了句「不謝」,但杯子裡的酒仰頭喝乾淨了。
紀深跟蔣鳴對視一眼,兩人都笑著搖了下頭。
吃完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都要上班,蔣鳴讓紀深安排他們送人回家,自己帶著俞小遠去找老闆結帳。
老闆果然給他們打了折,還招呼他們常來,說這次沒準備,下次提前說,給他們留整隻的烤羊腿,看起來很開心。
蔣鳴結完帳一回頭,看見俞小遠站在櫃檯旁邊,鬼鬼祟祟地好像往裡塞了什麼。
「幹什麼呢?」蔣鳴走過去問道。
俞小遠立即把手塞回口袋,表情有些不自然,「沒什麼啊,走吧,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蔣鳴狐疑地看向櫃檯方向,還沒等他看清俞小遠到底塞了什麼,忽然感覺袖子被人拉了下,低頭看去,就看到俞小遠一手捂著上腹皺眉道,「鳴哥……好像吃辣了,胃有點不舒服……」
「怎麼回事?要去醫院嗎?」蔣鳴急忙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先喝點水緩緩。」
俞小遠接過水象徵性地抿了一口,又拉著蔣鳴的袖子小幅度搖了下,「沒那麼嚴重,就是有點難受,想回去躺著。」
「好,先回去。」蔣鳴注意力都集中在俞小遠嬌貴的胃上,早已全然忘了剛才看到的事,帶著人就走出了燒烤店。
夜風中帶了些濕氣,隱隱有落雨的徵兆,陰雲層疊積聚,悶悶地壓在低空。
天氣從白天的燥熱變成了悶熱,人身上不動也出了層汗,粘得難受。
到家後蔣鳴把俞小遠安頓在沙發上,給他塞了個抱枕,自己便去浴室沖澡了。
俞小遠架著抱枕開了局遊戲,打完蔣鳴還沒出來。
浴室水聲停了一會兒,復又嘩啦響起。
俞小遠靜靜聽著,忽然眼神動了動,他把手機收進口袋,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蔣鳴從來沒有在家裡對他下過任何禁令,可他推開房門的一刻,還是生出了一種做賊一樣的心虛感。
書房裡的燈是柔和的暖光,木質的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厚薄不一的書籍,靠牆的玻璃陳列架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盃,大大小小,杯座上都印刻著蔣鳴的名字。
俞小遠的腳步停在了書房角落懸掛的那套不起眼的沙袋前。
沙袋並不新,處處透露著長久擺放的痕跡,皮質的袋身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暗沉。
它雖然陳舊,卻極為潔淨,一眼看過去,皮革表面連一絲灰塵都無,顯然是被人悉心照料著的。
俞小遠在沙袋前安靜地站了許久,他專注地凝視著眼前黑色的物體,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浴室的水聲早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