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空缺了一段,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他再次有著稍微清明的理智,可以認得事物時,是出了精神病院。
他不再是原來的莫行風,他幾乎記不起來自己是誰,結巴口吃,看起來就是精神有問題的樣子。陳沄星四處聯繫他的家人,父母早就在他進了戒同所後離世,更沒有人願意收養一個精神病,他只好帶莫行風去看私人醫生。
「輕輕……我要找輕輕,求,求求你。」莫行風的手腕被綁在一起,陳沄星也是迫不得已,一旦莫行風失去理智發狂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陳沄星開著車,莫行風就在后座上動來動去,可憐兮兮的求陳沄星去找他口中的「輕輕」。
「先帶你去看醫生,你別鬧了。」陳沄星一個頭兩個大,要不是有陳恕在后座上一遍遍安撫莫行風的情緒,他真怕這輛車會翻。莫行風低下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灑落在衣服上,臉上掛著眼淚,嘴裡繼續叫著那個名字。
陳恕時不時地給他餵水,莫行風不吃不喝,瘦得不像話。精神病院的人對他不好,粗暴的餵食,餿了的飯菜,他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了兩年。出院之後對食物沒有反應,即使感到飢餓也只是喝水。
「他這個情況,非常不樂觀。變成這樣應該是去了戒同所遭受電擊等精神折磨留下的後遺症,去了黑心的精神病院病情就越來越嚴重了,還有幻覺……」沈醫生詢問了一系列情況,陳沄星也只能大概說個一二。莫行風不敢抬頭,他看見這樣陰冷潔白的地方就下意識發抖後縮,陳恕本想把他按住,哪知莫行風力氣這麼大,掙脫了,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輕輕,輕輕,不要……求,求求你,別打我,求求你……我知道錯,錯了……」莫行風看著朝他靠近的沈醫生,把頭埋進雙膝里,身體縮成一團。沈醫生一愣,「他嘴裡說的輕輕,是不是他的戀人?」
陳沄星答道:「是。他高三的時候進去的,那個人和他談了三年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沈醫生推了推鼻樑的眼鏡,「我覺得如果和他的戀人見面,這樣輔助治療,效果一定會好很多。」
陳沄星有些為難,還是點了點頭:「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那,莫行風就先拜託在你這兒了。」陳沄星走之前,特意囑咐沈醫生儘可能的讓他進食,他不希望下次看到一個瘦得沒有人形的骨架。
病房裡傳來尖銳刺耳的叫聲。護士捂著受傷的手臂,給他打了鎮定劑。一管藥劑下去,莫行風再能鬧也被制服。前一小時還好,後面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狂躁,開始摔東西,甚至拿著餵飯的勺子戳劃手。護士疏於看管,來不及制服,被莫行風抓破了手。
「陳先生,你有沒有他戀人的照片?我們發現他情緒變得愈發狂躁,無法控制,如果有的話請趕快發來。」沈祤不敢靠近,儘管莫行風的手腳已經被束縛住。而虛弱的莫行風,此時倒在床上,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嘴巴呢喃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拿了照片,沈祤小心的靠近,舉起手機,用溫柔的語氣說:「看這裡,這是誰,你認得他嗎?」
過了很久,莫行風才慢吞吞地轉過身,看到手機里他日思夜想的人的側影,儘管有些模糊,他也認得清——那是陸知輕。他的眼瞳急劇放大,眼睛變得血紅,想要掙開束縛,發現自己渾身無力,急躁的說:「輕輕,輕輕……把他給我!給,給我……」沈祤把手機收了回去,莫行風瞪大雙眼,「我會聽話,我會,會很乖……我要輕輕,我要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