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的病會好起來的,怎麼更嚴重了?」陸知輕看著病理報告,聽沈祤分析的話感到很不安,心裡萬分焦急。即使他之前真的很恨莫行風,但是就因為他一時衝動被仇恨蒙蔽了眼,所以才會一錯再錯,他必須彌補。
「雖然他現在不適合出院,但是……我覺得他回家住,和你呆在一起會好很多。他還告訴我,他聽到你在喊他回家,他想回家。」沈祤扶了扶眼鏡,嘆了口氣:「唉。等他的情況穩定下來,我建議你轉療養院,要麼回家吧。」
回家,回誰的家?陸知輕大腦宕機,他從未想過要和莫行風住在一起。但他還是說:「我知道了,謝謝您,那我現在進去看看他吧。」
莫行風坐在病床上,見到陸知輕的那刻眼睛通紅。他手足無措地用手擋住脖子的抓痕,突然發覺自己小臂上的傷痕也漏了出來,慌忙躺下把被子蓋在身上,小聲試探了一句:「輕輕?」
「是我。」陸知輕坐下,握住莫行風被包起來的手,他能感受到莫行風的顫抖,冰涼的手被一點點捂熱。指尖被厚厚的軟膠布纏起來,看起來像一隻不聽話的貓被主人教訓,無法伸出爪牙。只不過這雙爪牙,是莫行風伸向自己的。
陸知輕想到這,心上又是一陣刺痛。「疼……」莫行風看著陸知輕握著他的手不放,趁機撒嬌,眼裡的淚水都快溢出來了。陸知輕親了一口包著厚膠帶的手,一隻手揩去莫行風眼角的淚水,輕輕的說:「對不起。」
莫行風的表情驟然一變,收回雙手,眼神又變回以前陌生的樣子。陸知輕哽住,喃喃著:「想起來了啊。」
果然,莫行風總有一天會想起全部,然後想盡辦法再來折磨自己。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都是他自找的。
陸知輕伸手想揉一揉莫行風的頭髮,沒想到他輕而易舉地躲開了,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懶得做。陸知輕落寞的說:「你討厭我?」
病床上的青年一頓,緩慢地轉過頭,臉上全是淚水。陸知輕一驚,幾滴淚水滑下,都快流到傷口處了,護士還沒來包紮。陸知輕連忙把他扶起來。莫行風的身體不好,重心不穩,一下子栽倒在陸知輕懷裡,臉上的眼淚全都擦在了陸知輕的衣服上。但他管不了這些,拿了張紙給莫行風擦眼淚,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脖子傷口撕裂的血跡擦乾,叫來護士給他包紮。
「輕輕,帶我回家……」
陸知輕心情複雜的看著他,沒有給出回答。莫行風見陸知輕不說話,更加焦急,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抱著陸知輕不肯撒手。莫行風力氣很大,此刻的擁抱卻並不用力,讓陸知輕更加心酸。
他怕把自己勒得喘不過氣。陸知輕吸了吸鼻子,揉了揉莫行風的頭髮,雖然他這個人有些痴傻,行為習慣卻刻在了骨子裡,不曾改變。
陸知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嘗到了咸澀的眼淚。他還是沒有回答莫行風。臨走前,他在窗外看到莫行風期盼的眼神,感覺自己的心被一次又一次凌遲。他何嘗不想讓莫行風早點回家,早點好起來。可是他沒有勇氣,他這顆被自己摔爛的心,能給一個最需要愛和鼓勵的精神病人什麼?
回家的路上,陸知輕又看見上次他和徐青月落座的咖啡廳。咖啡廳生意一般,能看得出經營得不盡人意。昨天沒來得及細想,現在仔細回憶一番,和前男友的談話不是單純的敘舊聊天,最後的目的居然是為了錢。陸知輕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