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聽後沉思了片刻,問道:「難道沒有人報警嗎?」隨後他就知道自己問的話有多愚蠢。如果報警有用,那麼莫行風就不會在裡面呆到精神失常。周宴沉重地說:「曾經有人錄下過證據想要報警,但警察根本不管,甚至還會被送回去遭受更殘酷的酷刑。」
一所非法機構,在自以為是的家長的助威下變成了合法的「夏令營」,而陸知輕就是曾經加害者的一員。陳恕不敢想像,莫行風是如何在暗無天日的牢籠里度過三百多天的日日夜夜。
但想要扳倒這個機構,單有他的力量是不夠的。既然有人嘗試過報警卻行不通,就代表他們手中的證據根本微不足道。那樣的地方會有監控嗎,陳恕不得而知,但起碼不會將那麼重要的把柄落入到他人手中。
裡面還有許多像莫行風高中時一般大的孩子被父母送進去遭受折磨,卻連呼救都無法開口。陳恕痛苦地閉上了眼,不願去想想那裡面的光景。一些噩夢的夜晚,他除了夢見童年時被家人排擠,還會夢見莫行風被綁在電椅上慘遭電擊,刺耳的尖叫聲環繞在他耳邊,他想幫他,卻怎麼也夠不著莫行風那雙鮮血淋漓的手。
「可憐的行風……」陳恕喃喃著,陳沄星從後面環抱住他,和聲道:「怎麼了?」陳恕搖搖頭,轉身回吻,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幸福。哪像行風,半輩子都不得安寧。」
陳沄星溫柔地望著愛人如水的眼眸,堅定地說:「他會的。」
陸知輕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了家,又在小區樓下遇到了上次的小狗。小狗蜷縮在草叢裡,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但現在陸知輕實在沒有心情逗弄它,看了幾眼就走了。這次小狗很乖,沒有纏著他要吃的,更沒有汪汪叫。陸知輕前腳剛走一步,發現有些不對勁,又退回來仔細觀察了窩在角落的動物。
黑暗中,陸知輕看得不是特別清楚,但能看見小狗的身上有幾處沒了毛髮,個別傷口已經可以看見裡面的血肉。陸知輕想摸摸它,只見小狗往後縮了縮,有些畏懼人類的觸碰。但他沒有犬吠,更沒有露出尖牙,而是淚眼汪汪地看著陸知輕。
「一定很疼吧,乖狗狗……到底是誰這麼對你,你不過是貪吃了點,又沒有做壞事。」陸知輕心疼極了,把包著藥的塑膠袋放回包里,騰出手把小狗抱起來,去了離小區最近的寵物醫院。
天色尚晚,幸好寵物醫院沒那麼快下班。陸知輕坐下來的瞬間覺得眼前直發黑,向工作人員討了杯水喝,順便把藥吃了才好了些。
流浪狗很乖,就算是打針也不哭不鬧,但陸知輕能看見小狗葡萄似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帶著委屈。他仔細看著工作人員給它打疫苗和消毒、處理傷口,越看越覺得這隻狗像莫行風。
這麼一對比……嗯,好像確實挺像的。陸知輕彎了彎嘴角,但同時又想起莫行風還在療養院時可憐的樣子,自己卻總是吝嗇那一點溫柔,不曾給予他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