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帶著淺淡的青草夾雜泥土的氣息,沈頁手裡拎著一把傘,單薄的外套有點招架不住雨後的濕涼,但他不想多費那個功夫回去再多加一件。
從這裡去裁縫店,正好要經過昨天出了車禍的那條十字路口,沈頁一開始是想繞行的,畢竟很多人會下意識覺得這樣的地方不吉利,路過也會沾上晦氣,但是走到交叉口的時候他還沒有做好決定,腳步已經拐到了那一條道上。
溫潤的雨水還沒能洗刷乾淨路上的血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刻意去嗅好像還能聞到一點讓人皺眉的氣息,沈頁站在馬路邊上,正好碰上綠燈。
再拐一個彎就到了謝應祈家,只是他剛到巷子口,就看見裡面熱熱鬧鬧圍堵著一群人,正好是裁縫店的門口。
他不明所以,穿過人群,看見上一次過年的時候看見的那個舅舅正在指揮人把裡面的東西搬出來,小沙發,晾衣架,還有縫紉機,全都被拿了出來。
他皺了皺眉,問:「這是幹什麼?」
但是他的聲音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以至於在他說完之後男人甚至都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於是沈頁走上前去,不太願意但還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這不是祈祈的同學嗎?」男人端詳了他兩秒之後驚奇道,末了又揮揮手,「他今天不在家,你回去吧。」
說完,徑直轉過身去,不再管他。
沈頁剛想再喊一聲,但對方和他說話的時候,一股獨屬於菸鬼的惡臭味道朝他撲面而來,還是教養讓他強忍著沒有在對方面前直接表現出不適。
「誒,同學,你是來拿衣服的吧?」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阿姨的聲音。
沈頁回頭,又點了點頭。
那人看著他,神色複雜,道:「小同學,我勸你還是別要這些衣服了。」
沈頁:「為什麼?」
她沒說話,隨後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要也沒關係,都在這一邊。」那人指了左手邊的晾衣架,上面掛了一排衣服,又補充道,「衣架上面應該都是貼了名字的,你自己找找吧,唉。」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裡突然圍著這麼多人,為什麼這個男人不經過別人的同意就直接把裡面的東西都搬了出來,鄭惠阿姨去哪裡了?
沈頁不明所以,心忽然慌了一瞬,此後心跳便一突一突的,叫人十分難受。
「聽說拐杖都被撞成兩截了,做的時候老張頭專門選的最結實的木頭,人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只怕還沒到醫院裡面就咽了氣。」
「唉,就是可憐了孩子,他爸吃牢飯的,欠了那麼多債沒還,還在讀高中,媽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