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晚,他卻穿了一件毛茸茸的連體睡衣,睡衣做成了小老虎的造型,頭頂兩隻圓圓的耳朵,屁股後面垂著根帶虎紋的尾巴,把身體從頭到腳都包裹在裡面,扣子扣得嚴嚴實實,仿佛這樣能帶給他更多安全感似的。
睡覺時,他也沒有去平時和聞峋一起睡的主臥,而是去了三樓的一間客房,進門後把門反鎖了,甚至還費力地從房間裡拖了一個小柜子和一張書桌抵在門口,這才覺得心裡踏實了些。
可半夜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姜漁忽然感覺有人在掐他的臉。
男人寬大的虎口卡住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掐在他臉頰兩邊,正好將他整張臉托住。
對方力氣很大,手掌燙熱,粗糙的指腹磨得皮膚很不舒服,姜漁沒一會兒就被弄醒了。
他掀開眼皮,看見眼前的場景,霎時嚇清醒了。
小夜燈的光線很暗,姜漁並不能完全看清聞峋的臉,卻能察覺到那臉上冷得像冰,又烈得像火的神色,狹長眼瞳盯著他,眼白處泛著可怖的猩紅。
從在一起到現在,哪怕是上次看見徐晏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時,姜漁也沒從聞峋臉上看到過這樣可怖的神色。
他嚇得後背發涼,說話都卡頓:「你、你怎麼進來的?」
聞峋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句間仿佛含著冰:「姜漁,你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姜漁一愣,心臟重重一跳,臉上卻仍維持著那副懵懂的模樣:「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裝什麼?」
他嘴巴不太高興似的微微撅起來,抬腿踢了男人一腳:「下去,我還在和你吵架呢,不許上我的床。」
少年容色姝麗,一雙杏眼烏黑清透,像圓溜溜的瑪瑙石,無論用什麼姿態望著人時都是極好看的,唇色更是比常人更艷,如含苞待放的紅櫻,這樣擺出一副嬌態時,只讓人忍不住想將其銜在齒間細細品嘗。
聞峋曾無數次見過姜漁這副模樣,每一次都會為止心動。
可現在,他望著少年一副熟練的撒嬌模樣,心中只覺得一陣刺痛。
聞峋下頜線緊繃,牙根咬得發疼,捏住少年的五指都在微微顫抖:「事到如今,你還在騙我。」
夜色靜寂,室內安靜得能聽見夜風擦過林梢的聲音。
姜漁眼睫顫了顫,嘴唇微動。
正當聞峋以為他終於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少年只是像從前一般,熟練地在眼眶裡聚集起一汪水,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毛茸茸的老虎爪子,細白指節從袖口探出來,軟軟地去推他的手:「...你捏得我好痛。」
這樣大的力氣,很快就在少年白皙皮膚上留下了指痕,通紅一片,很是可憐。
可聞峋卻沒有辦法收力的意思,他看著姜漁因為疼痛而微微揪起來的眉眼,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
他鬆開了捏住姜漁的手,起身,摁開臥室燈。
明亮的燈光一瞬間衝破黑暗,姜漁下意識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突然襲來的刺眼光線,就聽什麼東西嘩啦一聲被摔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