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淙就是他的軟肋,是他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
領證那天過後,聞峋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有時在一旁安靜又漠然地看著他鼓搗自己的事情,也不來打擾,有時又忽然從嘴裡吐出一兩句尖銳的話來刺他,姜漁聽了原本想罵回去,但每次一想到聞淙,便又只是紅著眼睛,把自己想要刺回去的話憋進肚子裡。
漸漸的,他便開始有意地迴避與聞峋的接觸,說的話也變少了,他摸不准聞峋如今的心情喜好,不知道什麼會成為聞峋發瘋的導火索,便只能儘量避免和聞峋的衝突。
這樣明顯的迴避當然被男人察覺了。
於是一天早上,姜漁在又一次在樓梯上轉身,想要迴避和聞峋一起吃飯時,樓下傳來男人冰冷的聲音:「站住。」
姜漁的身影在樓梯轉角僵住了,卻沒有轉過身,依然保持著背對聞峋的姿勢。
少年穿著睡衣的單薄脊背繃緊,扶住樓梯扶手的指尖蒼白,像是緊張,又像是在竭力壓抑著什麼似的。
聞峋看著他這副迴避的姿態,一張臉陰沉如水,唇線抿得像冰冷的刀鋒。
這幾天都是這樣,他工作日上班早,姜漁要睡覺,不和他一起吃早飯就算了,但少年連晚飯也不和他一起吃。
姜漁總是一個人先吃完飯,就上去待在客房裡睡覺,還每次都鎖門。就算聞峋有鑰匙打開,但一次次被姜漁鎖在外面,給他一種姜漁將他排斥在自己世界之外的感覺,讓他的血液都因此而躁怒沸騰。
有次他讓管家在他回來之前,不許給姜漁端來晚飯吃,結果姜漁就直接不吃晚飯,上樓洗完澡餓著肚子睡覺,一張小臉在睡夢中餓得面無血色,把聞峋氣得發瘋,臉色難看得像是燒糊了的鍋底。
少年外表看似柔順,內里卻倔得像頭驢。
聞峋便刻意調整了自己的工作時間,不忙的時候就上午在家裡遠程處理工作,等吃過午飯再去公司,傍晚時分又回來。
這樣,姜漁就不得不三頓飯都和他一起吃。
但少年就像是一株倔強又柔韌的小草,面對強大的獵食者,他做不了什麼激烈的反抗,但他會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悄悄摸摸,小小地抗爭一下。
你以為他被暴烈的風雨擊打得彎折了下去,但實際上,他的身體沒有骨骼,卻有堅韌的莖,怎麼都掰不斷。
聞峋的思緒從這幾天的回憶中脫出,目光落在那仿佛餓瘦了的瘦削背影上,拳頭捏緊又鬆開,閉了閉眼:「過來。」
樓梯上的姜漁不動。
「過來,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三遍。」
少年長長的眼睫低垂下來,顫了顫,幾秒鐘過後,他慢慢走下了樓。
他穿著柔軟的貓咪拖鞋,一小步一小步地在地上拖著走,好像萬般不情願。
聞峋冷眼看著他的動作,也沒有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