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地板上時,聞峋還保持著靠牆而坐的姿勢,像是一晚上都沒動過。
他雙眼通紅,眼白處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眼眶微微凹陷下去,眼瞼下浮著淡淡的青黑色,像是整個人都被抽乾了精神,委頓不堪。
昨晚他看了時間,房間裡曖昧的聲音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是在一道清脆的巴掌聲中結束的。
沒多久,他看著徐晏書把人從房間裡抱出來,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少年睡衣也沒扣好,松松垮垮地攏在身上,胸口處露出的雪白皮膚上全是紅痕,新鮮的疊著舊的,青紅交錯。
聞峋站起身時,甚至從沒扣好的衣領處瞥見了一點腫起來的地方,可憐又愛嬌地泛著微有些深的紅色。
他盯著徐晏書,視線從男人脖頸上那些凌亂的抓痕上一一滾過,目光恨不得化成刀子把他刺穿。
徐晏書卻雲淡風輕地勾起一絲笑,像是完全的勝利者,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欣賞著他的落敗與頹然。
看著擋在身前一身殺氣的聞峋,徐晏書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不用他說話,自然有人會開口。
姜漁靠在男人懷裡,臉頰上瀰漫著情.潮未褪的緋紅,一雙杏眼濕漉漉的,眼睫上還掛著剛才生理性漫出來的眼淚,他整個人嬌嬌的,又懶懶的樣子,帶著一種蜜桃般熟透了的韻味,漂亮得驚心動魄。
他淺淺朝聞峋掃過來一眼,倦聲倦氣道:「你擋在這裡做什麼,讓開,我要洗澡。」
聞峋盯著二人的眼睛紅得像是得了紅眼病,他喉結上下滾動一圈,拳頭攥得發痛,停頓了兩三秒,才僵硬地朝一旁挪開步子。
徐晏書抱著人和他擦肩而過,他幾乎能聞到從姜漁身上傳來的,帶著熱騰騰汗意的香氣,以及那香氣之中,一絲屬於別的男人的,若有似無的腥.膻味。
一直到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他都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過,仿佛一個壞掉的機器人,渾身冰冷到僵直。
浴室里水聲淅瀝,沒多久竟又響起曖昧的親吻聲。
聞峋死死盯著被水霧浸得模糊的玻璃門,雙眸血紅,牙齒幾乎咬碎。
半晌,他突然惡狠狠一拳砸到牆上。
砸了一拳還不夠,緊接著,他又像是徹底瘋了一般,哐哐哐數拳砸上去,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連手上砸得滿是鮮血都似看不見似的。
直到牆上被他砸出一個血淋淋的坑來,聞峋才恍然回過神,喘.息著停下了拳頭。
他一手扶著牆壁,原本挺拔的肩背微微佝僂著,低著頭,額上的汗水一滴滴砸落在地板上。
後來,那汗水流進了眼睛裡,又從通紅的眼眶㑲楓中湧出來,讓人分不清滴落的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男人身上滴著血,頭髮糙亂,雙目像是被打了一拳般紅腫,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敗、憤恨、絕望的氣息,仿佛一隻受了重傷,連引以為傲的鋒利爪子都被斬斷的困獸。
他生來是天之驕子,在任何地方都是出類拔萃,受人景仰,他總以為自己擁有很多常人所不能擁有的東西,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或許,曾經他是擁有過什麼的,可他沒有珍惜,反倒親手將其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