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州地處東南,天氣暖和,三月末就已是花香滿城。盛京不比涪州,現下正是槐花初開的時節。
紀安領了命,小跑著往藥廬去了。
楚霽領著路,看見一旁的秦縱,臉色愈發慘白,身子也是搖搖欲墜,便伸出手,想扶他一把。
秦縱抬起手,將楚霽擋住了。
楚霽自認為已經找准了老父親的定位,看見孩子這麼倔,不由分說地將手搭在了秦縱的肩膀上,漂亮的眼睛朝著秦縱狠狠一瞪,說道:「被我扶一把,還能損了秦小將軍的面子?」
秦縱感受著肩膀上那雙帶著微涼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任由青綠微苦的藥香盈滿鼻尖。
他垂下了眼,沒再開口說什麼,逐漸放鬆了身體。
就在楚霽帶著他即將跨進房門的時候,他恍然間,好像縈繞在鼻尖的,不止是楚霽的藥香。
還有涪州的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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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安很快就帶著姜木來了,火急火燎的。後頭的姜木背著個藥箱,氣喘吁吁地被紀安拉著跑。
紀安能不急嗎?秦縱那一身血的樣子,看著就不好。
姜木一進屋,他以為的小少爺沒看著,反倒是裡頭一站一坐,有兩個血人。
「誒呦嚯,大人,您這是,改行去開染坊了?」姜木是醫者,兩個血人當然嚇不著他。再定睛一看,站著的不是自家大人嘛,好好的,除了體弱,一點毛病沒有。
「行了,少貧兩句。你過來給他看看,我先去換身衣裳。」楚霽隨手拂了拂自己的長袍,說道。明明是極為簡單的動作,卻被楚霽做得別有一股風流。
那廂楚霽帶著紀安走了,這裡就只剩下姜木和秦縱了。
「誒呀,這麼重的傷,還能叫我姜木給碰上了!」姜木上前給秦縱把了一脈,眼睛裡立刻投射出興奮的光芒。
姜木還要再說些什麼,就驟然撞見了秦縱那雙冰冷陰鷙的雙眼,和他舉起的鋒利獠牙。像是在說,廢話那麼多,不如把嘴割了。
「得,又來一個活閻王。」姜木撇了撇嘴,低頭翻起了藥箱。
上一次看見這樣的眼神,還是他養的狗,吃了一大盆楚霽好不容易尋來的瓷土。當時楚霽陰惻惻地說,閹了它,對它有好處。
他可憐的阿黃,現在已然是黃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