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見秦縱並不去碰那酒罈,反而是發起呆來。登時反應過來,秦縱才十五歲,應該是沒喝過酒的,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了。
於是,楚霽解圍道:「秦縱年紀小,不可飲酒。」說完,又對著身後的侍從吩咐道:「去取冰鎮的梅子湯來。加碎冰,多放幾勺蜂蜜。」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楚霽意外地發現,眼前這位未來不可一世的戰神,竟然是個愛吃甜的。
秦縱聽見楚霽的話,抿了抿唇,沒說話。他從十三歲起便會飲酒,還是軍中的燒刀子酒,千杯不醉。但既然楚霽都那麼說了,他便也正好不喝這什麼勞什子的葡萄酒。
楚霽為了別人釀的,他才不稀罕。
很快,侍從端來了一碗盛在白瓷碗裡的梅子湯。
「嘗嘗?這是我下午貪涼時制的。可我這身子偏又喝不得,只能請秦小將軍代勞了?」眾人皆飲酒,只有秦縱喝不了,楚霽自然對他格外關照。
「你親手做的嗎?」秦縱問。
楚霽沒想到他沉默半晌,問出這麼一句。當即笑著說:「是。」
秦縱端起喝了一口,頓覺唇齒生香,消暑解渴。隨著他的動作,碎冰碰壁,叮噹作響。明明這梅子湯也是酸的,卻將他心頭的那股子酸意都壓了下去。細品之下,竟然還有些甜,是蜂蜜的味道。
蒯息坐在另一邊,看著兩人的互動,眸光一暗。難怪楊佑說,大人對秦縱格外不同,愛護有加。現在看來,又何止如此。大人雖對諸位下屬都十分親厚,但卻沒沒有過像對待秦縱這般,信任、愛護、關注,甚至是連大人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寵溺……
按捺下心中的失落,蒯息舉起酒杯:「大人,您可是說好了要自罰酒水的。」
楚霽轉過頭,粲然一笑,舉杯說道:「你回來,我很高興。」
二人酒盞碰壁,頗有些「相逢意氣為君飲」的疏狂。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有好酒相伴,便更得得意盡歡。兩人斟酒對飲,好不暢快。
蒯信牛嚼牡丹般大口暢飲,一通狂灌下去,又非要旁邊喝悶酒的楊佑說話,舌頭都打結了也不自知。
楊佑此時卻顧不上蒯信,因為姜木正拉著薛正喝酒,喝得面色酡紅,一雙杏眼水光粼粼。他有心阻止,可偏偏他和姜木中間,還隔著一個被姜木拉過來的紀安。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下午在書房內楚霽對他說過的話,又一抬手,獨自悶下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