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楚霽還沒忘記秦縱今晚鬧的小脾氣,現在又見他這樣,當然要問一句。
「你身上好聞。」秦縱瓮聲瓮氣地說。這個味道,從第一次飄進他的夢裡開始,就無數次地讓他魂牽夢縈。
楚霽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些藥味的, 他常年吃藥, 自然也就沾染上了。但說好聞的,秦縱還是頭一個。當然, 旁人也決沒有秦縱這樣大膽,敢將腦袋埋在他的頸側。
這城門外的氣味聞著的確是有些難受, 他既然覺得自己身上好聞, 那便由得他去吧。
此刻的楚霽顯然已經忘記,秦家少帥秦縱, 是從十萬將士的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怎麼會在意這點小小的氣味?真正不勝其苦的人,是他這位體弱多病的楚家三少爺。
伸手給小崽子順順毛,楚霽倒覺得秦縱身上好聞得緊。因為秦縱喜歡他院子裡的槐花,楚霽特意煉了槐樹葉的精油,兌在秦縱使用的香皂里。是以,秦縱的衣物和髮絲上滿是槐葉的清香,帶一點點苦,但更多的清冽。
這樣抱著,秦縱有沒有好受些楚霽不知道,但他確實是覺得鼻尖解放了不少,連腦仁都沒那麼疼了。
一直到蒯民蒯信帶著城中的大夫和藥材過來,楚霽這才拍拍秦縱,讓他起來。
蒯信是個神經粗的,他瞧著自家大人居然和秦小將軍抱在一起,當即就不過腦子地想要問一句。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蒯民一個眼神威脅著閉了嘴。
他自顧自地暗中吐槽著二哥的霸道,卻不知道自家二哥心裡有多愁。
蒯民看秦小將軍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愧是十五歲就威名震天下的秦家少帥,在感情這件事上,也手段高明,善用兵法。
他想起自家那個一面對感情就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大哥,就遠不如秦小將軍大膽主動。可是,蒯民又轉念一想,說到底,秦小將軍如今這樣,也都是主公自己寵出來的。往年在盛京的時候,被主公直接廢掉的世家輕佻公子還少嗎?
所以說,自家大哥,只怕是輸得徹徹底底。
見醫師和藥材都就位了,楚霽便將醫師分為兩部分。一小部分人指揮著城外自發來幫忙的居民熬藥,只熬一些尋常的防止疫病的藥物,讓所有人都喝上一碗。
剩餘的大部分醫師到人群中去,給那些身患重疾的病人醫治。這些人既然都到了他滄州城外,他就絕不能再讓已經有了生的希望的人,死在黎明到來之前。
架鍋熬藥之後,濃烈的中藥味霸道地席捲了城外的空氣,楚霽輕輕嗅了嗅,不怪小崽子覺得他身上好聞。確實不錯,是很安心的、帶著希望的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