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豬搶飯與給豬去勢的兩難抉擇之間,王震終究還是滿心悲涼地拿起了刀片。
死道友不死貧道,你要是還完整著,我就餓死了!你失去的只是作為公豬的尊嚴,我失去的可是飯啊。
只是沒想到,放下了閹豬刀,他還得拿起繡花針!他堂堂七尺男兒!也真的需要吃很多飯……
屠宰場裡忙得熱火朝天。柵欄外,秦縱努力保持著面色平靜,語氣頗為小心地問:「主公,這是在做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把我給閹了吧?秦縱已經連「楚楚」二字都不敢叫了。
其實一般人看了,哪裡會有這樣的想法?最多是好奇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偏偏秦縱自己心虛。
昨夜,在紫花苜蓿的香氣中入眠,他沒有回到記憶中的秦家牧場,反而做了一個關於楚霽的夢,一個過於旖旎、甚至褻.瀆神明的夢。
滿腦子都是「楚霽他會不會知道了」「楚霽已經生氣到要閹了我」「只要他別不要我,閹便閹了吧」……這些笨蛋想法的秦小將軍,已然完全忽視了一個事實——只要他不願意,這裡誰有那通天的本事縛住他?
又或者說,在秦縱的潛意識裡,無論楚霽讓他去做什麼,他都升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楚霽不知道秦縱的滿腹心思,解釋道:「這叫『劁豬』,是我從佚散的古書上看到的。給豬仔去勢之後,它就會變得性情溫順,便於管教。同時,閹割過的豬出欄更快,肉也不會有什麼異味。」
這倒不是楚霽找的託詞,前朝早有劁豬之法
,但於戰亂之中遺失。楚霽為了給卓詢之找《立心帖》,恰好找到了前朝農書殘卷,這才知道原本大雍豬肉難吃的原因。
秦縱聞言,悄悄鬆了一口氣。這要是能不被那啥,還是最好別了吧。
楚霽的話倒讓他想起了在滄州城中吃到的豬肉,的確與別處的不同,沒有一般豬肉的那股子腥騷味,反而鮮嫩可口。
兩人對話的功夫,屠宰場上王震已經連劁了十幾頭小豬仔。
「幹得不錯。」楚霽走到王震身旁。
王震正幹著最後的收尾工作,只要給這頭小豬的傷口縫完,他中午就能加個餐,多吃一個豬蹄。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好在這銀針他已運用自如,這才沒傷著手。
兩條濃粗的眉毛一皺,王震煩躁地抬起頭。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沒看著震爺劁豬呢嗎?
可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連銀針都嚇得脫了手。一雙冒火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收斂,以至於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滑稽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