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單膝下跪,卻直視楚霽雙眼:「臣,明白了。」
少年的眉眼,稱不上是落寞,甚至有幾分凜然,幾分溫柔。可莫名的,楚霽覺得這一雙鳳眼在落淚。
楚霽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只知,他不願見到本該不可一世、一身傲骨的秦縱如此。
「待天下初定,我定會認真考慮阿縱的心意。」
跪在地上的少年眸色陡然一亮,他上身前傾,更加靠近楚霽:「當真?」
楚霽將他扶起,鄭重點頭:「當真。阿縱見我如明月,我見阿縱亦如是。」【3】
少年得了承諾,只覺如聽仙樂。那雙鳳眼變得晶亮,目光追隨著楚霽,怎麼也不肯移開。
楚霽仿佛又看見了那日豎著耳朵的小狼犬,他好笑地再替秦縱斟了滿杯:「喝吧。幾次了,你都不曾好好品過。」
可誰知,方才還滿心歡喜的人一下子蔫兒了氣,原本豎著的耳朵都抗議般地向後倒去。
「那在那之前,你不許喜歡別人。」
楚霽失笑:「我若是連阿縱都不喜歡,那必定是要孤獨終老。」
這話倒不是安慰秦縱。世間風華滿身者有之,堪稱英雄豪傑者亦有之,可唯有秦縱,立於塔尖。
這話卻沒叫秦縱再開心起來,他看著眼前的酒,頗含醋意道:「那蒯息呢?你不是還親自為他釀了酒?」
楚霽被他說得一頭霧水,這又是哪門子的官司?
「蒯息的接風宴上。」秦縱見楚霽不記得了,又酸溜溜地補了一句。
楚霽思索片刻,當即大笑起來:「我說怎麼秦小將軍寧願喝酸梅湯,也不喝那葡萄酒。我釀那酒時,都還不認識蒯息呢。只是他去了趟益州,順道將酒帶回來而已。」
心結解開,秦縱被楚霽笑得有些面頰發熱,當即端起酒杯,準備一口飲盡,用以掩飾。
「誒,且慢。」楚霽將秦縱的動作攔下,「這葡萄酒要細細品,你可莫要再辜負了我這好酒。你若是喜歡這麼飲,改日,我親制燒酒與你。」
按照今日的蒸餾之法,第一次得出的蒸餾液,也稱得上是燒酒了。
兩人相識一笑,共品這忘憂君。
適時,夜闌風靜,明月如璃。酒香氤氳,如邀天上明月。【4】
離開時,秦縱身形一動,忽然湊到楚霽跟前。
酒氣鋪灑在頸間,楚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酒盞。
秦縱卻不再湊近,只頗為委屈地說了句:「楚楚,我想把這個換成赤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