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說著,秦縱快步走進裡間,順手給楚霽倒了一杯水。
溫水入喉,喉間的沙啞和胃袋裡的灼燒都稍有緩解。
楚霽放下茶盞:「這是去哪兒了?」
秦縱見楚霽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當即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個月牙形的珮來,眼巴巴地捧到楚霽面前。
顏色瑩白,透著些淡淡的黃。色澤溫潤,又隱隱帶著不可冒犯的氣勢。
楚霽伸手接過,入手卻發現不是玉的質感。
質地細膩,觸手生溫。
月形珮上雕刻著簡潔卻靈動的紋樣,楚霽不曾見過。
紋樣雕得精巧,小心避開了料子本身帶有的細小波紋,顯得繁複神秘,像是某種盛大恢弘的儀式。
「是白虎獠牙。」秦縱解釋道。
楚霽忽地笑出聲來,在秦縱疑惑的目光中,他將月形珮的牙尖輕輕置於自己的脖頸一側。
淡青色的血管在尖銳的獠牙下,脆弱又易碎。
「你,怎麼還記著?那不是……」秦縱的聲音有些委屈。
這分明,就是他們第一次在馬車裡針鋒相對時,他對楚霽做出的動作。
楚霽見又把人逗出這副神情,心情大好。
他重新將月形珮拿在手中,問道:「好端端的,送我這個做什麼?」
這白虎獠牙,楚霽知道秦縱一併帶到了滄州來,只是他後來倒不曾再見過。
秦縱抿了抿唇瓣,好半晌才說道:「在南奚的舊俗里,猛獸的牙齒有辟邪佑福、強壯身體的寓意。」
也還有些別的意思……但他若是告訴楚霽的話,楚霽可就不一定收了。
楚霽向來喜愛這些佩飾,他看著這極為珍貴的白虎獠牙所制的珮,欣喜道:「多謝阿縱了,我很喜歡。」
「那你可要日日都戴著。」秦縱又道。
似乎是覺得這話說得太過刻意,他又急忙添了一句:「對身體好。」
楚霽還在把玩著這月牙珮,上頭的紋樣似乎是某種蔓生植物,婉轉流動間中和了虎牙原本的駭人氣勢。
「這是你親手雕的嗎?」
秦縱點點頭。
「這上頭
的是什麼紋樣?我竟未見過。」楚霽笑著問。
「是忍冬紋。」
「忍冬?有什麼說法嗎?」這兩個字,讓楚霽心頭一顫。
「忍冬花凌冬不凋,在冬日裡依舊吐露出綠意,故得此名。我覺得,它和楚楚很像。凜冬散盡後,開出金銀之色的花朵。」
秦縱在著手雕刻這虎牙珮時,月牙形是一早就定好的。
一是按照獠牙的形狀,改成月牙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二是,他腰間的那枚玉佩,恰是狼王嘯月之姿。他早就說過,得遇楚霽,如見月明。楚霽,是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