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黃鈞帶著下屬苦口婆心地勸,才讓這些百姓收下了掃雪錢。
只不過,這一番行動下來,黃鈞在百姓之中的口碑卻也好上了不少。
黃鈞自己也沒想到,曾經他一個出門都害怕被百姓砸臭雞蛋的官員,現在也能被人真心實意地稱上一聲黃大人。
你還別說,這感覺還真是不賴。
勉強比得上喝一盞每兩值二十兩銀子的益州春茶吧。
「東城門外的官道清掃了嗎?」楚霽突然問道。
「東城門為主城門,自然是率先清掃乾淨了。只有北城門地處偏僻,外頭的官道還未來得及組織清掃。」黃鈞只以為楚霽在詢問掃雪具體事項的展開,便如實答道。
楚霽細想一番,忽的綻開一抹笑:「那邊暫且不必清掃了。」
黃鈞看著這笑意,只覺得脊背發涼。
當初楚大人新官上任時,上一秒還笑著叫他們落座,下一秒就下令罰了他們俸祿,幾天後就砍了錢佑才和馬元愷的腦袋!
這次是誰啊?居然犯到這麼個「活閻王」的頭上。
呸呸呸,什麼活閻王?
黃鈞細細想來,竟然覺得這人真是活該!
*
滄州城外,落霞山下。
一輛奢華的馬車行駛在小道上。
馬車的車輪不知壓著了什麼東西,忽的一個顛簸,發出劇烈的搖晃。
因著這陣顛簸,馬車內咕嚕嚕地摜出來一個紫色的肉球,發出一聲「誒呦」的慘叫。
一旁的侍從見了,連忙忍住笑意,上前將人攙扶起來。
「常侍,您沒事啊!」
孫常侍艱難地將身上臃腫的披風甩開,借著侍從的力道從地上爬起。一張發麵饅頭似的臉因為跌了一跤變成了在污水溝里滾過的髒饅頭,又因為氣憤,變成了豬肝似的赤紅。
他恨恨地踢了一腳將他扶起的侍從,看著地面積雪的眼神幾乎像是淬了毒。
若非知道楚霽為了自己的官位,多少銀子都使得,他怎麼可能領了這麼個苦差事?
楚霽自上任州牧以來,雖然有平了錢馬二人叛亂的功績在,但時間長了,陛下便也就忘了。倒是楚霽這麼久也未能尋來龍鱗一事,讓皇帝陛下起了疑心。
再者,皇上近來愈發覺得自個兒的身子不太爽利了,他能不著急嗎?
這不,皇上就將孫常侍派來。
明面上是讓他來給楚霽送新春慰問的,實則是來探查情況的。若是有必要,可以直接宣旨命楚霽回京。
無論現下滄州是何種情況,有了皇帝賦予的這個權力,只要楚霽想保住自己的州牧位置,就少不得要脫下一層皮來。
那可是皇商楚家。怕是州牧府的地縫裡隨便掃掃,那金子都夠他吃用不盡的。更遑論是現在楚霽有求於他?
想到很快就能到手的銀子,孫常侍才舒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