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此刻的楚大人已然忘記了,秦少帥當年是如何在鬥獸場裡連殺三隻猛獸的,也刻意忽略了今日的秦小將軍在軍中是如何地說一不二。
只餘下偏愛的擔憂。
秦縱的信件是厚厚的一沓,原先楚霽還當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件。
未曾想,事情大倒是挺大的,只不過秦縱的描述極其簡單。
只粗略寫了營救流程,最後告訴他卓詢之已經在士兵的護送下連夜趕往滄州了。
接下來的篇幅,是秦小將軍長篇累牘的碎碎念。
信中說,踏雪實在是挑食,吃慣了東郊大營里的苜蓿草料,再吃這沿途的青草便食慾大減,他不得不好言勸著。
秦縱還絮叨著說,踏雪實在貪玩,只不過離開滄州十數日的功夫,就每日都朝著西北方向張望,應當是想和玉頂一同玩耍了。
筆鋒一轉,他又可憐巴巴地寫,踏雪實在嬌氣,沒有了紫花苜蓿的香氣座板,夜裡都不願好好睡覺。
……
總而言之,離開了滄州,踏雪是過得處處都不如意。
楚霽聞弦音而知雅意。
這哪裡是踏雪的不是?
分明是秦小將軍想他了,又少見地不好意思直說。
於是才寫了這麼黏黏糊糊的一封信來。
目光又瞥見信紙上那一句「少了紫花苜蓿的香氣,踏雪夜裡總是醒來,幾次都險些踢到我。」
踏雪那樣有靈性,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分明是秦縱在朝著自己撒嬌。
楚霽有些心軟。
又想起秦縱總是愛在他的頸間嗅來嗅去,小狗似的,還嘟囔著說他的藥香好聞得緊。
心念一動之下,楚霽起身前往了藥廬。
藥廬裡頭空無一人,姜木去了桐昌城,阿黃便也被楊佑接走,倒讓只身前來的楚霽生出幾分孤單寂寥來。
但滿架藥香,的確好聞。
難怪秦縱喜歡。
他走到藥櫃前,抽開一個小抽屜,精心挑選出一枝當歸,一把紅豆。
踱步回到書房後,楚霽將那兩味藥材包好,放進木匣中,又提筆寫下一行溫潤飄逸的字。
「我醫術實在不通,不知此方可解疾否?」
紅豆寄相思,君當歸矣。
當木匣被楚霽命人寄出時,楊佑那裡的接待工作也接近了尾聲。
來求援的兩人據說是膠州牧周珩的親信,讓這二人前來,足可見膠州的誠意。
在聽二人幾乎一把鼻涕一把淚,風度盡失地講完桐昌城的險峻形勢後,楊佑當即行了一個大禮。
「請二位放心。哪怕是死諫,佑也一定會勸說大人救援膠州。」
楚霽決定支援桐昌城一事自然毋庸置疑,但現下桐昌城局勢未明,哪怕是眼前這兩人也不可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