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霽這樣,他也有些後悔,方才說出口的話有些太重了。
他不該如此與楚霽講話。
主公素來有心疾,他們都是清楚的。
從前,他們連與楚霽大聲說話都不敢,生怕嗓音高了,驚到了楚霽的心臟。
後來,姜木到了楚宅,幫楚霽調養身子,楚霽的臉色這才一日一日地好起來,但終究還是體弱。
那時,楚霽找到他們兄弟三人,說是想要習武。
楚霽是他們的主子,主子說話,他們自然沒有不從的。
但後來,他們發現,楚霽的身體莫說是習武了,便是學習騎馬的激烈程度都無法承受。
他們猶豫許久,在害怕冒犯主子威嚴與擔心主子身體之間,他們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與楚霽說明了情況。
未曾想,楚霽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說,他們的行為很好。
楚霽說,他只是一個人,難免有不擅長,考慮得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他們不吝賜教。集思廣益,才能少犯錯誤。
也是從那時起,蒯民才真正地認可了這位主公。
經過三年的調理,楚霽的身體越來愈好,尤其是秦縱來了之後,楚霽犯病的時候便更少了。
再加上他心性異於常人的堅定,從來不是個輕易抱病喊痛的,所以漸漸的,大家都幾乎要忘記這位主公曾經是把藥丸當飯吃的人。
於烏、萬魯他們這幾個新來的,還有一眾的滄州百姓,從來都不知道,楚大人非但不是個鋼鐵鑄成的人,更是個體弱多病、先天不足的。
可這一次,楚霽本就為了滄州守城一事殫精竭慮,多日來食不下咽。昨日他又在城牆上浴血奮戰,與將士們共同進退,甚至比將士們都更加辛苦。
他本就體力不支,今日就連飯也不曾吃上一口。
方才自己與他言說周珩惡行,他本就被氣得氣血翻湧,後來自己又說了那麼一籮筐子的混帳話,才害得主公心疾發作,吐血不止。
「主公如何責罰屬下不要緊,還是請主公以自己的身體為重,請醫師來看一看吧。」
楚霽看了一眼蒯民,淡淡道:「無事,紀安已經去請了。」
這話一出,蒯民更是愧疚。
原來主公的身體早就是在強撐著的了。
楚霽話音落下,蒯信也終於找到了藥丸,取出兩粒來,片刻不敢耽擱地遞給楚霽。
楚霽實在是難受,也無暇再叫人倒什麼茶水,乾脆將藥丸扔進口中,囫圇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