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恆對他的畏懼並不在意,或者說,並不在意他這個人。余悅就算不太敏感,現在也覺得他是個奇怪的小孩兒,摔得那麼重,沒叫一聲疼,情勢這麼緊張,也不見他有一絲害怕。他不去搭話,小恆就能全然不搭理他,抱著膝蓋坐在樹蔭下,逕自閉目養神。
哪家讀小學的孩子能這麼鎮定?試煉副本那個小女孩瞧著還比小恆大一點,能撐過和鬼跳舞的第一輪,她都嚇哭了呢!
余悅忍不住問:「小恆……你今年幾歲啊?讀幾年級了?」
小恆一動不動,闔著眼睛,像是根本沒聽到。
想到他受了傷,余悅反而擔心起來,一聲不吭的,別是暈過去了吧?
余悅怕他出事,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手剛碰上去,男孩就倏地睜開眼,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無言地瞪視著他。
余悅鬆了口氣:「原來你醒著啊……不是,你既然醒著,剛才怎麼不說話?」
小恆年紀雖小,長得卻很精緻。眼睛像葡萄似的,又大又黑又亮,比余悅見過的許多童星都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麼,被這麼可愛的小朋友沉默地注視著,他竟然感覺到某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他被這孩子看得都有點侷促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後,還是小恆自己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沒聽到。」
余悅愣愣地「哦」了一聲,心裡卻道,鬼才信……只是心裡還是納悶,讀幾年級又不是什麼敏感問題。他還考慮到小恆是個天才兒童,特地沒問是不是小學呢!但見他不肯回答,便也不敢再問了。
他不說話,小恆也不主動說,兩人僵了一陣,最後,余悅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又忍不住搭了個別的話題:「你說大佬能行嗎?我那天看過,這門的鎖眼都生鏽了,就算他找到鑰匙,恐怕也打不開門。」
小恆睜開眼睛,詫異地問:「為什麼要找鑰匙?」
余悅更迷惑了:「呃,因為門上掛了鎖,我們得把門打開?」
小恆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余悅覺得他從那雙大眼睛裡看出了一絲同情:「你覺得他們這把鎖掛上去,是為了讓人打開的嗎?」
余悅撓了撓頭:「當然不是,他們是想把宅子封上吧。」
小恆微微偏了偏頭,他甚至抱起了手臂,顯出幾分真誠的疑惑:「如果掛鎖的時候就決定不再打開,為什麼還要留著鑰匙?」
余悅啞口無言,他發現小恆的邏輯無懈可擊,而自己竟然被他問住了。
他竟然真的不如一個小孩!
余悅肩膀一垮,再也不想說話了。小恆見他焉巴巴的,像個霜打了的茄子,便寬慰道:「放心吧,荊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