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木柵邊,靜靜地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紅巾人的腳步停在了入口處,和他只隔著一層木頭,卻不肯踏足進來。
兩人一個不進去。一個不出來,一時竟然僵持住了。
柏易知道自己比這紅巾人更耗不起。荊白那裡還不知情況如何,在這裡等到天黑,只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這紅巾人顯然也知道,才會在這裡守株待兔。
他到底在忌憚房間裡的什麼東西?柏易下意識地覺得,阻止他的,並不是那個所謂的「闖空門」的規矩。
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柏易索性撐著背後的木頭,緩緩站了起來。
明明是透光的柵欄,卻無法在房間裡留下絲毫光亮,一片漆黑中,那向來漫不經心的面孔,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容。似乎還是向往日一樣憊懶的神色,眼睛卻亮得驚人。
有句老話叫「來都來了」,既然都進了這個房間,那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就算看不見,也可以用手觸碰。柏易沉下心神,像個耐心的盲人,沿著手邊的木頭一點點摸索過去。
這個房間不大,卻空得驚人,柏易手在空氣中艱難地摸索著,卻什麼也沒摸到。他之前曾聽人說,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當時不過付之一笑。等到了這時候,才隱約體會到了一點其中的意思。
因為若是不知道,就會不停地想像,而那些想像,比實際存在的東西要恐怖得多。
他腦海中已經飛過無數種可能會碰到的怪物,哪怕是一隻手、一把頭髮、一個娃娃。但是事實上,他什麼也沒有摸到。
反而是外面的紅巾人,不知是有其他的動靜,還是他改變了想法,柏易再次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他似乎有些猶豫,在門外徘徊不定。
柏易心中一緊,他加快腳步,在房間裡不斷摸索,忽然,在另一塊木柵的邊緣,他的手指觸到了一個涼冰冰的東西!
這是什麼?
他心中有些驚疑,雙手附上去,近乎茫然地撫摸著這個物件,一邊在腦海中極力勾勒它的樣子。
指尖的觸感,是被打磨得近乎光滑、但仍能感受到的木質紋理。
長度大約六尺,圓柱形,直徑大約兩尺,只看這形狀,好像是一截木頭。手下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形狀,應該是雕刻的花紋。
再往下,能摸到的東西更無甚特別,連花紋都沒有,只是一個放置這截圓木的普通支架。
可若這東西只是一截普普通通的木頭,紅巾人又怎麼可能如此忌憚,甚至不願進來殺他?
難道是這花紋有問題?
這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還不懂昌西村的土話,對符號和文字一竅不通的情況下,只憑雙手就想把這些花紋復刻出來,簡直是痴人說夢。
柏易不自覺地心焦起來,他手扶在圓木上,無意中用了幾分力,手下的東西,竟然輕輕挪動了一下。
不對……如果這真是截六尺余長,兩尺余寬的粗壯木材,必然十分沉重,就算柏易力氣不小,一隻手也絕不可能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