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越近,那聲音越清晰,卻沒有停止。
荊白屏氣凝神,走到屏風前。借著窗外的微光,他終於看見了眼前發生的事情。
那沙沙的聲音,不是蟲豸在爬動,而是用毛筆寫字的聲音!
那字樣也不知道如何出現的,房間裡並沒有第二個人,空中甚至也沒有筆,但是黑色的字樣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的絹布上,還伴隨著落筆的聲音。
它寫得很快,字體更是潦草,筆畫之間相互黏連著,好像很著急似的。
荊白離屏風已經只有一步之遙,可雪地映照過來的光線原本就不甚明亮,再被窗紙過濾一遍,更是所剩不多。屏風上的字還是黑色的,他實在是看不清。
荊白想起窗台上還有個油燈,他走過去,拿一旁的火摺子將油燈點亮,想借著這光看清楚屏風上的字樣。
然而,就在油燈昏黃的燈光亮起的一瞬間——
落筆的聲音消失了,甚至連荊白方才看不清的幾行字都不見蹤影!
屏風上能看見的,依舊只有寥落的山水和孤獨的漁夫,還有大片大片的留白。
荊白愣了一下,他反應極快,拿著油燈走到屏風前,一手照著絹布,一手在方才看見寫字的地方細細摩挲。
可絹布不管是看上去,還是摸上去,都是雪白乾淨的。別說字樣了,連丁點筆墨的濕痕都沒留下。
荊白對著眼前的留白靜了片刻,忽然輕輕吹了口氣,油燈應聲熄滅。
房間重新陷入黑暗時,那熟悉的、落筆的沙沙聲竟又響了起來!
果然如此。
荊白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將臉湊近屏風,直到鼻尖都幾乎要碰到絹布上,鼻端的空氣中亦充滿了奇異的墨香氣味,也仍是看不清屏風上的字。
房間裡的光線還是太暗了。
如果只能依賴自然光,難道要等到天亮?
可是……天亮以後,這些文字還在嗎?
荊白有種感覺,這些文字恐怕在白天也是看不見的。但現在的光線,即使他湊得這麼近,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墨痕。哪怕再多一點點光亮,或許就能看清了……
等等。
荊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除了油燈,這房間裡還有另一個光源!
他沒多猶豫,立刻走到門口處,摸索著從釘子上把燈籠取了下來。
取燈籠時,他心裡也是有些猶豫的,這算不算是病急亂投醫?燈籠的亮光和油燈的亮光有什麼區別嗎,甚至它也是需要火摺子來點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