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的過程估計就在那一瞬間,就連荊白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識破那殼子裡裝的人竟然已經換了。
現在想來,那個人出了院門之後站在原地不動,並不是屬於柏易本人的舉動,而是想試探荊白的動向。
荊白當時不明就裡,又深感時間緊迫,只當他又是習慣性的散漫不經,便催著他去拿燈籠。
對「柏易」來說,他當時雖沒有被荊白識破,但他若不來拿燈籠,荊白必定會立刻察覺情況有異,肯定也會來帶走柏易的燈籠;他只有跟著荊白過來,才有機會騙過荊白。
如果荊白真如表面所見,同柏易在范府這個副本才初次相識,或許還真會被他騙過去。
可惜他早就認識柏易,「柏易」一說不拿燈籠,荊白就知道這不可能是柏易本人;後來言語交鋒之間,他試探出對方並沒有柏易的記憶,並且十分忌憚燈籠,頃刻間便想出了反制的計策。
倒是柏易……
快走到門口時,他垂下眼睫,看著燈籠中跳躍的燭火。
好像有個看不見的力量很著急,竭力想告訴他什麼,連荊白手這麼穩的人都感覺手中的燈籠在晃來晃去,連同胸前的白玉都陣陣發熱。
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在提醒他,危機就在眼前。
他當然知道有危險。
這鬼不敢進來拿燈籠,說明燈籠是他的死穴。這種東西,會放心將燈籠留在他手中?
荊白同他約定時,就知道對方必然不會遵守諾言,好在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荊白從來不會因為有危險,就放棄自己決心要做的事,或者放棄自己決心要救的人。
他提著燈籠,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直到走到門口台階處時,他眉頭一皺,鼻尖輕輕嗅了一下。
但這停頓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息,荊白繼續向前,邁過門檻,向左方看去。
幾米之外,柏易正斜倚著一棵樹,微微垂著頭,像是等他等得不耐煩了。
側面的角度和樹影為他提供了完美的遮蓋,完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荊白呼吸一滯,手中的燈籠也跟著輕輕一晃。
忽然,鼻尖處傳來一股濃烈的氣味,那味道極其噁心,荊白自認耐受力不錯,但一聞到這氣味,依然覺得胃中翻江倒海。
像是肉類腐爛的氣味,又帶著一種潮濕的霉味。
這都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隨著這股氣味,荊白逐漸覺得周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