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涼亭分別之後,荊白加快了腳步,往他和柏易昨天放船的地方走去。
路上一如既往地空蕩蕩,要說副本環境,范府這個副本可以說得上是荊白待過的副本里環境最好的。
陳婆過壽時他們所在的那個大宅,雖然占地面積在村里也不算小了,但是和范府這種院落比起來還是差得遠。
無論是陳設的精緻程度、宅院大小,花木的珍稀程度,甚至是整個宅子的布局,看過范府之後,再回想陳宅,大約真就是家道中落,還要苦苦維持著體面的鄉下破落戶的模樣。
不過陳宅還是沒有范府古怪,因為陳宅至少還有陳婆一家三口和秀鳳在活動。
范府空占著這麼大的宅邸,可除了管家以外,荊白沒見過任何一個范府的原住民。
荊白注視著他視線中的一棵白梅樹。
這棵梅樹長得很好,細長的枝條在北風中肆意生長著,樹幹蒼勁虬節,遠看像是枝頭落的殘雪,近看才能瞧見,是開得極好的小花綴滿了枝頭。
花瓣潔白,幽香清遠,在雪地中尤顯得高潔清麗。
但荊白注意到的卻並非它美麗的姿態,而是它的樹形。
荊白走到梅樹跟前,從樹幹一直摸到樹梢的梅花,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這棵梅樹一根不開花的枯枝都沒有,開著花的樹枝亦是長短錯落,疏密得宜,顯然是被人精心修剪過的。
其實范府和陳宅相比,最大的區別也就在這裡。
陳宅當然也並不髒亂,當時住的時候甚至眾人都覺得條件不錯,但這時和范府比起來,就發現少了一種處處有人打理的精細感。
比如樹木疏於修剪,會多生出並不好看的雜枝;花草幾天不打理,形狀就會變樣;朱紅的漆柱年生日久,紅漆會掉,顏色會有些斑駁。
還有石板路的縫隙中,如果不注重清理,就會長出雜草。它們生命力很頑強,也不影響走路,長得卻不好看,亂糟糟的十分礙眼。
注意到這點之後,荊白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個新的角度。
他腳下的步伐沒有放慢,但卻更留心周圍的環境。
坐落在屋檐上的各色脊獸,路過長廊時,每一根鮮紅的漆柱,甚至穿過庭院時,放在石階旁邊的不起眼青色水缸……
水缸。
荊白腦中的弦被什麼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眼前是個普通的小院,門窗緊閉,荊白走到水缸邊看了一眼。
青色的瓦缸很大,裡面的水卻清澈見底。
水缸里種的是一種荊白不認識的水生植物,即便在這樣的冬日,依舊青翠碧綠,毫不雜亂,在水下的姿態極為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