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硬質的蓑衣可以堆疊出那個模樣,但誰會這麼無聊,特地將蓑衣擺出人的形狀?
不知道為什麼,荊白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他收斂氣息,放輕自己的腳步,靜悄悄地越走越近。
他屏蔽了所有外物的干擾,風聲,水聲,還是略微刺目的光線,都不能分走他的心神。
如果船上真的有什麼東西,他不會輕易驚動它。
湖上這條長廊整體是曲折蜿蜒的,每個轉折都恰到好處,無比自然地銜接著湖心和岸邊。
他翻上來的那個涼亭是長廊最接近湖心的位置,隨後,它在曲折中逐漸向岸邊靠攏,小船則停在了湖面接近中心的位置,船頭離荊白所在的右岸長廊的盡頭也就幾丈遠。
荊白走長廊接近小船,雖然縱向上拉近了距離,但橫向卻變遠了一些。好在這是細長型的湖,橫向不會特別寬,至少遠不足以影響荊白的視野。
荊白只要走到長廊的盡頭往回看,應該就能看見船頭那件蓑衣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這讓他不由得舒了口氣——荊白固然不是個怕累的人,但這不代表他願意再浪費體力繞到湖的另一邊去。
他沒有浪費一丁點時間,走得輕而快,可是情形變化得比他的腳步更快!
發現異動的一瞬間,荊白的腳步都頓了一下。
不對……
他震驚地看著船,還有托著它的湖面忽然蕩漾起來的陣陣漣漪。
這艘船竟然動了。
它要走?!
荊白來不及多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長廊的盡頭。在奔跑的時候,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船,但很快,他發現這艘船顯然並不是想逃離他視線的意思,雖然在動,但移速並不快。
荊白很快就追上了它,也看清了從船尾到船頭的一應物件。
木盆漁網都在,零零散散的小工具他看不清,但料想也沒有少。
但荊白從看見船頭的東西開始,就再也無法移開他的目光。
那件蓑衣根本不是被人疊了起來。
荊白死死地盯著斗笠之下,蓑衣的脖子之上,那原本應該是一個頭顱的地方……有一個模糊的、深色的影子。
它身體的其他部分都被蓑衣遮得嚴嚴實實,看姿勢,像是一個蹲身在船頭的漁夫,但是那個姿勢,平衡感好如荊白,在船上也是不敢擺出來的。
事實上,他根本不可能蹲在那個位置。
這艘木船很小,重量不大,一個幾十公斤的人壓在船頭,必然會翻船。
荊白昨天上船時就發現了,所以在撈「水草」時,他一直在船的中部活動,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