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從那雙眼睛裡看到的,只有一種很淡很淡的漠然,好像她從來不曾入過這個人的眼。
這種被眼前的人視若無物的感覺,讓衛寧心中被強壓下去的心緒又翻湧起來。
她忍不住辯解道:「其實我只是想,大家都在同一個副本里,如果有人有幸優先拿到有用的信息,及時分享出來總是好的。都是進了塔的人,誰都沒必要太藏著掖著……」
「藏著掖著?」柏易緩慢地、一字字地重複了一遍她說的話,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眼皮懶洋洋地抬了一下,衛寧只感覺到一道極冰冷的目光。輕飄飄地從她繃緊的面孔上掠過。
被他看這一眼,衛寧努力挺直的背脊都顫了一下。
一直倚靠在牆壁上的柏易站了起來,他一邊撣去衣袖上的灰塵,一邊慢條斯理地道:「雙向的信息交換,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至於單向的打聽麼……」
他停頓了一下,衛寧的呼吸也跟著停滯了一下。
對面那個高個子男人,這時又露出了一個笑容。如果沒有方才的對話,恐怕這又會成為衛寧覺得對方是個「和氣人」的重要論據,但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對方給她的印象極為割裂,割裂到她覺得對面這個人近乎怪戾。
她看著那個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用極和風細雨的語氣,輕言細語地道:「這麼說吧,我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不說;至於我想什麼時候說,也輪不到你來教育我。」
衛寧喉頭一哽,一時竟然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她在副本外面事業就很成功,進塔時已經做到了大企業的高層;進塔以後過副本的進程也算順利,爬到第四層,還刷到了進度過半,在組織里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物。
她又向來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加上從不輕易得罪人的性格,誰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這還是頭一次看走眼,又吃了癟,想反駁還說不出口——因為對方並不欠她什麼,反而是她想知道的東西更多。
她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哪怕噎得直瞪眼也一樣。
她的胸口起伏個不停,柏易卻沒多看她一眼,掉頭走向了廚房的角落,一邊走,一邊冷颼颼地道:「火。」
糟糕,上頭了,忘了看著火!
衛寧嚇了一跳,以為爐火出了什麼問題,立馬添了把柴,蹲坐下去撥弄。
但仔細一看,就發現灶膛里的火焰燒得通紅,沒有一點要熄滅的跡象
她看向那頭的柏易,不敢置信地道:「郝陽剛,你——」
柏易已經在條案邊放鬆地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
那懶洋洋的姿態配上絕佳的容貌和身材,換個時候值得擊節讚嘆,但衛寧只覺得自己頭頂要冒煙——氣的。
「怎麼?我又沒說它要滅了。」
冷靜,咽下去,看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