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神魂在睡覺時,會處在一個相對游離的狀態。魂魄和身體聯繫不太穩定的人,比如小孩,或者陽氣較低,氣運低迷的人,神魂甚至可能在昏沉中離開身體,這就是有的宗教中說的「出竅」。
如果不懂行的普通人貿然出竅,身體很可能會被外來的野鬼占據,原主反而回不去了。
一般的副本里不至於造成多大影響,但是在范府這種副本,畫中人原本就在不斷侵蝕身體和魂魄之間的關聯。柏易現在這種程度,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他懷疑一旦安心睡下,下一刻畫中人就會出來鳩占鵲巢。
柏易怕的倒不是這個。
蠟燭畢竟還剩了一小截,這次要趕走這東西是夠的,可一旦用完了,他手中就再也沒有籌碼了。
雖然每個人毀畫的方式不一樣,從荊白的例子看,毀畫不一定需要蠟燭,但柏易肯定要儘量規避自己陷入絕境。
為了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斷了自己的後路,不值當。
柏易看著窗邊的油燈,輕輕嘆了口氣。
就算缺覺,也就缺這一晚上,到明晚如果還出不去,估計人也涼了。
明天白天,至少要找到副本污染了的證據。
就算這個副本演變成了死局,只要確定它被污染了,至少完成了原副本條件的人就能出去。
只是……不知道這突破口到底會在哪裡。
柏易在房間裡轉了兩圈,漫無目的的目光空蕩蕩的隔扇門上停留片刻,又回到了桌前。
這畫太長了,桌子的長度不夠鋪開一整張,檯面上的是畫的核心部分,也就是正在用餐的「管家」,和侍立在一旁的「柏易」。
方才在桌前,坐著看、正面看的時候不覺得什麼。畫中人會動,會往外看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背後發涼,毛骨悚然,柏易卻是早就麻了。看就看唄,反正看也看不掉他一塊肉。
但他在房間裡溜達了兩圈,這時轉回桌前,因為不想坐著,沒有回到方才那張椅子上,就站在畫的側面。
這時候他才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坐著的時候,他和它四目相對,他只覺得畫裡的「柏易」在盯著他。
現在站起來了,才發現它看的並不是他的眼睛。
從紙上看一個人的目光,聽起來有點可笑,是如果真面對著這麼一幅充滿了「活氣兒」的人像,是真的能感覺到視線的落點的。
柏易這時就發現,畫中人目光的落點在他的腰線以下。
側面這個角度甚至還有新發現。
之前一直拿著筷子吃飯的管家,視線不知什麼時候也看向了他同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