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很想冷靜下來,但是心中的急迫、憤怒和後悔像淬了毒的火焰,在他的四肢百骸熊熊燃燒,也將他所有的理性和鎮定焚燒殆盡。
荊白用力咬了咬嘴唇,試圖通過痛感讓自己恢復正常的思考節奏。
冷靜下來,快冷靜下來……想一想,門背後到底通往哪裡?怎麼才能過去?
荊白用右手摸了一下被他砸得有些變形的門閂。
正常的門,通常只有一頭有門閂。鐵門的閂在這頭,說明這密道真正防的是裡面的人出來,而不是外面的人進去。
荊白想起羅山還沒涼透的屍體,還有他曾用蠟燭照到過的,不止一個燈籠的殘骸。
既然有門閂,當然要有個看門人,負責開門和關門。
羅山應該就是這個看門的。
荊白自己是沿著小曼的路線一路追過來的,這樣想,昨晚小曼的終點很可能就是這裡。等她進去之後,羅山再把門關上。
但羅山現在死了,看他死亡的時間,應該就是柏易乾的。
柏易的性格他很清楚,他們倆裡面,荊白才是更冷酷的那個人。豐收祭那個副本里,佳佳脅迫柏易進木鼓房,柏易都不止一次試圖救她。
羅山固然是個渣滓,但沒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柏易不會殺他。
是羅山也想殺他,還是說,羅山不想他進門?
荊白背後一陣發寒,他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的。
小曼進去,就被「賜湯」了,她無疑符合進門的條件。
柏易顯然是不符合條件的,他不惜殺了羅山再進去,到底是想做什麼?
荊白拿手抹了一把臉,發現竟然濕漉漉的,鼻尖嗅了一下,還有股腥味。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右手也震傷了,就用衣袖隨便擦了擦。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鐵門「咚咚」響了兩聲。
對面有人在敲門。
敲門聲迴蕩在空寂的密道中,傳來幽幽的回聲。
荊白心頭一跳,黑暗中,青年冷漠得近乎冰凍的面容驟然起了波瀾。他不假思索,用力敲了兩下作為回應。
那頭安靜下來。
荊白哪裡還等得及,他將手中的黃銅燈座砰地一下砸到門上,聲色俱厲道:「是你嗎?說話!」
與激烈的語氣不同,下一秒,他就將側臉貼在冰涼的鐵門上,靜靜等待那邊人的回應。
他先聽到了一聲很長、很深的嘆息。
荊白心弦猛地一松。隔著鐵門,說話的人聲音變得沉悶了一些,但聲線是荊白熟悉的那一個。